夫人尾随他們至府門下,望着他們遠遠離開的背影,夫人立即轉身。
轉身的刹那,她佯裝的淡定頃刻間土崩瓦解,手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發抖。
侯夫人一把抓住阿杏,“快!快去尋姜姑娘!”
阿杏姑娘領命離開。
夫人又連忙指着管家,“你多帶些人,到京城各個巷子去尋餘大人!尋得人後,務必将人帶到府上!”
管家焦急如焚,一面又放心不下自家夫人,“夫人您冷靜些,現在坐鎮的人隻有您。”
“你快些去吧!”
夫人又急又氣,實在覺得管家墨迹,就忍不住擡手推了他一把。
管家轉身,如将軍點兵一般,将府上身強體壯,做事利落的男子挑選上,跟随自己一同外出尋餘大人。
交代好下人,夫人随手奪過旁邊丫鬟手中的油紙傘,撐開傘往外走…
夜晚襲來,風雨為止,冷飕飕的空氣中,碎雨裹着濃重恐懼,侯府一片明燈。
侯夫人落寞地坐在房檐下,雨珠被風裹卷,時不時拍打在她褲腳,鞋襪已濕,她神情悲傷難受。
原本躲在她府上的姜恩生,衆家丁丫鬟多番輪流尋找,最終也不見她人蹤影。幸管家帶人外出,将餘大人尋回,可餘大人身受重傷,多名郎中忙活整整半日,他氣息微弱,依舊生死未蔔。
一座皇城司盡可忽視直闖的侯府,所謂的門窗牆壁,在這漫長漆黑的雨夜,又能有幾分護佑餘大人安危的可能。
夫人無奈舒了口氣,無盡的大山壓在她的後背。
另一邊__
“放肆!”
白柚茶杯摔碎在地,青色茶和潔白碎器淌在地毯上,油燈的光灑在碎器壁,與屋檐外滴落不斷的雨珠遙遙相印。
“青天白日之下,你竟不敵一介狗輩?”趙仲恒暴跳如雷,猩紅雙眸燃着熊熊烈火,“好生叫你吃的那些山珍海味,當真是不如喂一條狗!”
這時有人上前為趙仲恒遞一盞新茶,茶杯冒着熱氣,那人附在趙仲恒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而後便悄無聲息退離開。
“今日在場的,還有那個二皮匠?”趙仲恒聲音清冷。
相較于方才的怒不可遏,如此平靜如夏日傍晚涼風的平靜,才是商華的噩夢。
一身和尚裝扮的商華心口微微一顫。
他喉結滾了下,仿佛再正常不過的吞咽口水,“……丞相。”
“是……與否?”趙仲恒又道。
商華深吸一口氣“是。”
趙仲恒緩緩閉上眼。
“此事跟那個二皮匠沒——”
“她認出你了?”趙仲恒打斷他,“和尚扮相的你。”
他雙膝跪地,兩臂自然垂于身側,寬長的袈裟裡衣正好蓋住他有舊傷的手。
商華不動聲色,衣袖裡的手掌,卻不自覺攥成拳頭。
他目光兇煞,微擡頭仰望趙仲恒,“屬下認為,她并未識出——”
“砰”地一聲,商華被騰空踹出前廳。
“混賬東西!”趙仲恒大步沖上前,在漫天大雨中一把攥緊商華衣領,“她未曾識出你?若真沒有認出你來,為何餘懷之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巷子裡 ?!”
商華一口血噴在地上,濃郁的鮮血瞬間被雨水打散,地面水坑裡,如同一朵朵綻放的花蕾,充滿了危險。
“屬下……屬下不知!”
“來人!”趙仲恒揚手招人,“請商大人去長天樓做客!”
商華咬牙領命。
衆人退散,趙仲恒望着前廳門匾題詞——人傑地靈,雙目炯炯,“丢失了何物?”
“缽盂。”下人回道。
趙仲恒緩緩閉上了眼。
許久,他再次睜開雙眼,眼底布滿殺氣,“一個活口都不許留。”
“可餘懷之是皇上身邊的人。”下人有些猶豫。
趙仲恒眉心閃過不耐煩,“可惜他看見了。”話音剛落,他又道:“那個多管閑事的家夥,确定不在孫侯府?”
“是。”
皇城司差使确實看到姜恩生着急忙慌進了侯府,可随後他們再去時,也确實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