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生望着餘懷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緊張到發抖,“你說,他們會不會是今晚就要行動?”
姜恩生話音剛落,就見後廳的人紛紛起身,朝前院走。
走到一半,門房突然捂着肚子,說要去茅房方便一下。
餘懷之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姜恩生的頭,兩人猝然趴在遊廊頂上,一側臉頰死死貼緊磚層。
直到那陣腳步聲漸行漸遠,餘懷之才松開姜恩生的頭。
吳黔一臉嫌棄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去,“快去快回。”
門房笑笑,說好。
一直到商華他們跨過後廳,并将大門關上,餘懷之和姜恩生才緩緩擡起頭來。
餘懷之擔憂道:“恩生,現在輪到你了。”
姜恩生沖他微微一笑,“明白,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
他曾對她說過,恩生,你要相信餘大人,就像餘大人相信你一樣。
他對她,從來都抱有更高的期許,内心也擔着巨大壓力。
她靈活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此,餘懷之也立即快速溜至後廳最角落,沿着房檐邊,一躍跳入老宅内。
離開老宅,姜恩生沿着北牆牆角邊,腳步匆促,飛奔回去。
深夜寂寥無人,偶有春日新嫩枝葉沙沙作響。
明明無風,沙沙聲卻愈加急促。
姜恩生慌張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她呼吸因為飛奔而變得有些急促,猝不及防吸入鼻腔的冷氣,害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姜恩生吐了口氣,拍着自己胸脯安撫自己,“别自己吓自己,眼下可不是露怯的時候,你不總是說自己厲害的不行?現在可正是露一手的好時機。”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啊——!”
姜恩生猛然停下腳步。
對方一身深色以上,腳步緩慢,一步步在向她靠近,褲腳處的碎布條随步伐擺動。
姜恩生藏在袖口的手,不自覺摸到藏在袖口裡的匕首刀柄。
她铮铮對準對方的眼睛,身體緩緩退至到巷子口。
“你是誰?”
姜恩生餘光瞥見右側有兩名黑衣人在逼近。
“妙妙姑娘,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寒意驟然從腳底升起。
姜恩生用力咽了口唾沫,左手緩緩繞至後腰。
春盡突然提了速度,大步朝姜恩生這邊沖過來。
與此同時,右側的兩個黑影也迅速向她靠近。
在門房動身之際,姜恩生扭頭向左側逃跑,并在轉身的瞬間,快速摸到束腰裡的信号炮向空中發射……
剛在外調查回來的溫壯,右腳還沒踏進屋子,就聽到了窗外傳來的聲音。
他猛然沖向房間,雙手抱頭,生生撞破窗戶從裡面跳了下來。
溫壯立即朝方才聲音響起的方向沖去,趕到時,地上隻有掉落下來的信号炮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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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感覺胸膛被巨大的石頭壓着,她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
好熱……她好像躺在一個溫水池裡……
姜恩生小指不自覺顫抖了下,她忍着劇痛,緩緩掀起眼皮,可費盡全力,也才隻是眯成一條細縫。
猛地吸了口空氣,嗓子眼卻更加幹澀,灼燒的感覺在氣管裡四處亂竄。
忽然,一滴水滴落在她唇瓣上。
姜恩生滿心歡喜地抿了抿嘴巴,将那抹濕潤舐入口腔。
鹹鹹的,有些發粘,不是水滴,腥味漸漸喚醒她的味蕾……
是血!
姜恩生猛地睜開雙眼。
放眼望去,鏽迹斑斑與猩紅錯綜相交,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樣刺鼻的腥重傳自什麼,她瞳孔漸漸聚焦,卻怎麼也看不清眼前,身下軟綿綿的,像晴日裡飄在天上的雲朵。
她好困,好像閉上眼睛再睡一覺,可僅殘留的一絲理智,讓她努力繃緊身體,試圖扭頭看一眼身下的情形。
突然!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開門聲。
姜恩生蓦地閉上眼睛,佯裝成昏迷不醒的模樣。
“快!”妙妙低聲道,“僅剩最後兩個時辰,先弄他!”
随後而來的門房忍不住輕笑一聲,“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妙妙姑娘怎一絲半毫舊情都不顧念,就這麼心急想要他死?”
門房挽起袖子,大步走到已經沾滿幹澀血迹的凳子上,揮揮手示意下人把商華放在桌上。
看着如同砧闆上即将任人宰割的羔羊,妙妙就按耐不住心底的爽感。
她雙手抱臂,嘴角噙着冷笑,“百日恩?哼!”
妙妙朝倒在地上的姜恩生揚揚下巴,“今日我送他與他的心上人一同上西天,就是對他最大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