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交措,清脆聲響像一道道催命音符。
地面上,厚重血腥黏住腳底,每一步進退都膽戰心驚。
慌亂中,姜恩生俯身撿起掉在地面上的鐵鈎,上面還沾着密密麻麻不知名的東西。
縱使商華武力高強,可此時一對三外加保護姜恩生,不免有些吃力,加上守在門外的守衛聽到聲音闖了進來,姜恩生被迫和商華遠遠分開。
妙妙瞅準時機,旋身飛沖向姜恩生這邊。
姜恩生攥緊手中鐵鈎,在妙妙沖上來與自己擦肩而過刹那,鐵鈎死死勾住她身後的黑色披風。妙妙暴跳如雷,長劍向天上一揮,“唰”地一下,披風被一劈為二。
突然失去力道,姜恩生猝不及防癱倒在地上。
忽然!
門外傳來一陣震天沖聲。
刑房大門被大力踹開,餘懷之率先沖了進來,并将手中佩刀隔空丢給姜恩生。
姜恩生反應迅速,準确無誤接住了佩刀,并在妙妙猝不及防撲上來的瞬間,用刀擋在自己面前。
商華見狀,揪起妙妙身後披風,一把将人從姜恩生面前拽飛。揮出去的那隻胳膊還未來得及收回,慌亂中,就被不知道是誰出劍砍傷。
放眼望去,慌亂之中僅剩餘懷之帶進來的那幫人,而胡青疑和門房早已不知去向。
角落處,妙妙狼狽爬起,沿着牆壁邊回擊衆人,邊向門口的方向挪動。
商華眼睛一眯,迅速從人群中找到姜恩生的身影,并第一時間沖到她身邊,二話不說,長臂攬起她的側腰向門外飛奔。
餘懷之一劍落地,刹時注意到商華急促離開的身影。
刀劍作響,怒吼狂哮聲綿延不止,望着滿地凄慘,他忽然停了下來,握着劍柄的手不自覺攥得更緊。
他大聲道:“快跑——!”
明光六年,五月的春天。
西方邊塞突降鵝毛大雪。
大風呼嘯,将樹上新枝綠葉席卷的一幹二淨,綻放的花瓣被裹上一層厚厚的冰晶,悄無聲息來到世界上的小果,在漫天飛雪暴風的襲擊中,連落下都沒有半分尊嚴。
快馬加鞭自京城趕往西北的尊貴馬車,被人攔在了道路中間。
那人匆匆跳下馬車,面朝轎子跪下,“出事了!”
轎子裡,趙仲恒輕拈禅木珠串的手頓了下來。
他泰然自若,“發生了何事?”
“餘懷之帶人闖了地下牢房,春盡被抓後當場自盡,胡青疑被砍傷,妙妙姑娘和商大人……”
趙仲恒緩緩睜開眼睛,“他們二人怎麼了?”
“商大人和妙妙姑娘,目前下落不明。”
趙仲恒緊緊攥着手中佛珠,手背青筋暴起。
驟然之間,他猛力将佛珠扯斷,佛珠噼裡啪啦落的滿地都是。
“丞相。”轎子外面的人弱聲試探道,“眼下須得原路返回了,因為……”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趙仲恒兩腮的肉微微發顫。
他強壓着怒火,“說!”
“餘懷之的人把城封了。”那人道,“當時爆炸太過突然,吳大人得知消息後,便立即派人駕馬離開,卻在接近城門的時候看到城門關了。”
趙仲恒冷哼一聲,“我真是小瞧了他餘懷之!”
“不止餘懷之,還有楚将軍。”
趙仲恒眉眼微眯,“你說什麼?!”
連琅山__
太陽高高升起,懸挂在山洞口的冰霜,滴答滴答開始融化。
妙妙扯過自己衣角,抻在冰晶融化的下邊,讓水浸濕衣服。
衣服上沾染大片的水,水滴順着衣裳還是往地上滴答,妙妙一手就在衣服下,腳步匆匆折回山洞裡。
洞口光明晃晃一片,越往裡走就越暗。
石頭的縫隙處的幹草垛上,窩着一個人。
妙妙在商華身邊跪下,湊近将打濕了的衣服伸到商華嘴邊,用力攥緊衣角,讓水順着流進商華嘴裡。
她力道沒把控好,浸在衣裳上面的水,一不小心呲到了商華右眼皮上。
被冰滴刺醒,男人緩緩睜開了眼。
妙妙猛地起身,如同看待仇人般,居高臨下瞪着商華。
商華一手捂頭,一手撐地,緩緩從草垛上站了起來。
他目不轉睛,像一頭餓狼,寸寸步步把妙妙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擡手一把攥住她脖頸,妙妙雙腳瞬間離地。
商華喉嚨一滾,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