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懷之牽起姜恩生的手,“我明白你希望他懂得回頭是岸的心,可是恩生,若三言兩語便能勸住他,對你而言,豈不太過輕松易得?”
他無聲松了口氣,目視前方繁華鬧市。
“于他而言,他也不會有辦法釋懷,自己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
姜恩生停下腳步,眉眼間的怒氣早已被無力取代。
她點點頭,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也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她不該再不滿足,企圖想要更多。
“乖。”餘懷之捏捏她的臉蛋,“有沒有想吃的?”
對上他的目光,姜恩生順着餘懷之的視線遠遠望去。
夜晚,鬧市,
一片繁華。
半個時辰後,餘懷之和姜恩生叮鈴咣當拎着滿滿當當的東西回到府上。
府上無一人迎上來,院裡出奇的安靜。
“怎麼回事?”
姜恩生累的氣喘籲籲,扭頭看向餘懷之。
餘懷之搖頭,“進去看看。”
靠近前廳,餘懷之先一步看清楚坐在正中位上的男人。
他立即把手上東西放在地上,示意姜恩生先把東西放下,跟他一起進屋。
姜恩生一手起碼攥了□□樣東西,其中還有幾盒脂粉。
當時買的時候,店老闆就千叮咛萬囑咐,叫她千萬要輕拿輕放。這一時她也瞅不出來到底哪個裡邊裝有脂粉,一頓猶豫,她直接拎着一身響跟了上去。
一腳跨過門檻,望着那抹熟悉的背影,姜恩生咬緊下唇,硬着頭皮跟在餘懷之身後。
府上家丁瞧見主子回來,紛紛退至兩側,讓出中間位置。
餘懷之才雙手抱拳,還未屈膝跪地,他身後的姜恩生就“噗通”一下趴跪在地上。
她挽在手脖和抓在手上的袋子,在她跪下的一瞬間,“噼裡啪啦”跟着一起橫倒在地面上。
一盒脂粉不知從哪個袋子裡掉了出來,猝不及防滾了出去。
皇上深呼一口氣,背着手緩緩轉過身來。
他剛要開口,餘光就瞥見一小盒直溜溜朝着他滾了過來。
“啪嗒”一聲,脂粉盒子撞上皇上的腳。
蓋子與盒子瞬間一拍兩散,裡面的脂粉嘩啦散成一片。
皇上盯着那盒迫切想要孝敬土地爺的脂粉,蹙起眉頭,萬分不解。
姜恩生趴在地上,欲哭無淚。
兩側家丁紛紛屏息凝神,而家丁們的主子餘大人,卻不自覺抿緊薄唇,忍着笑意。
皇上擡眸,注意到餘懷之的憋笑,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餘懷之對上皇上的白眼,擡手示意下人們離開。
待衆人散去,皇上才褪去皇帝的僞裝,搖身一變成鄰裡的才俊青年。
皇上朝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姑娘揚揚下巴,還不忘揶揄餘懷之,“就她這樣,将來能擔得起首輔夫人的名頭嗎?”
餘懷之俯身,将跪在地上的姑娘拉起來。
他目光堅定,回禀聖意。
“她可以。”
皇上笑笑,随即蹲下将地上的脂粉撿起來。
他捏着脂粉盒子,眸光迅速略過姜恩生脂粉未施的臉蛋,“這個,我用不用賠給你?”
姜恩生望着皇上似笑非笑的臉,暫時分辨不出他到底什麼意思。
餘懷之伸手将皇上手上的脂粉盒拿了回來,“你既問了,那自然是用的。”
皇上撇撇嘴,有些不滿意,心說清早我才幫了你,這會兒連個胭脂都得我賠。小心眼。
“皇上可曾用過晚膳?”姜恩生連忙道。
皇上得意挑眉,“我若還不曾,你又要現成做那炖雞?”
姜恩生微微一笑,“今日府上隻有鴨,可以做炖鴨子。”
餘懷之執起她的手,轉身就往後院帶,“他不餓,不用管他。”
皇上原地哼一聲,緊跟着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夜間涼風恰好吹散白天時候的灼熱,此時晚飯過後,這樣不徐不疾走在府上,也覺得惬意。
皇上幾步跟上來,頗為不滿地抱着雙臂走在餘懷之左邊,向前邁去的步子總有意無意往右邊撇,好像故意想伸腳絆餘懷之似的。
“姜姑娘,我與你餘大人的私交,你可能還不太清楚。”提起這事,皇上莫名覺得得意,“今日我便同你講講清楚。”
皇位至高無上,可也孤獨無伴。
褪去一身龍袍,如此暢所欲言,實在人生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