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令舟很享受這一時刻,也清楚這姜恩生對餘懷之而言有多重要。
姜恩生看了眼餘懷之,沖皇上點點頭,“洗耳恭聽。”
皇上說起他與餘懷之那所謂的,誰的地盤誰說了算的事情起源,姜恩生安靜聽着。
其實這事,早在很久之前,餘懷之就曾與她說過。不過難得看他跟平常披着龍袍的架勢不同,說起來也格外盡興愉悅,路過遊廊時,姜恩生招下人備些淡茶。
皇上頓住,滿目欣慰地朝姜恩生揚揚下邊,“這府上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樣。”
皇上從餘懷之左邊繞到姜恩生右邊,告狀似的跟姜恩生說:“你都不知道,以往我到鶴雲庭來,若非我親口要茶,他從未主動招呼下人備些茶,甚至是白水!”
姜恩生面帶羞澀看一眼餘懷之,轉而看向皇上,“那要不……我替你教訓他一番?”
皇上突然一個健步橫在他們兩人面前,一臉期待望向姜恩生,“快快快!現在就替我教訓他一番!生平隻有他看太後教訓我的份上,還未有過這種好機會,我可不能錯過。”
皇上瞥一眼旁邊一言不發的男人,心底不禁激動起來。
他催促姜恩生,“你打算怎麼教訓他?”
姜恩生有些騎虎難下。
一轉頭,她發現原本冷着一張臉的餘大人,此時眼底也有幾分期待。
姜恩生:“……”
這有啥好期待的啊?怎麼他們一個個都這種反應。
姜恩生左瞥一眼餘懷之,右看看皇上,最後實在被他們兩個整的沒辦法了,便抓起餘懷之的手,在他右手掌心“哐哐”拍了好幾下。
她沒使多大勁,但确實把自己手心震得有些發麻。
姜恩生揉揉自己右手,完事轉頭望向皇上,“就這樣?”
皇上跟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一動不動盯着他們兩個合掌緊握的十指,連眼睛都忘了眨。
餘懷之報複似的緊握姜恩生的手,腕骨用力,一把将她攬入自己懷裡,俯身湊近她臉龐。
“恩生可真舍得。”
餘懷之嗓音低啞,一字一句把她的魂勾走。
刹那間,姜恩生兩腿一軟,額頭抵在他胸膛求饒,“……不敢了。”
雖說今夜萬裡無雲,明月懸挂鶴雲庭枝頭,夜空繁星點點,可皇上就是覺得,自己被雷劈了。
“今夜來鶴雲庭,是我有生以來做的最愚蠢的決定!”
皇上盯着他們兩個,惡狠狠說道。
餘懷之和姜恩生相視一笑。
夜愈發晚了,躺在院中的三個人之一,姜恩生已經靠着躺椅沉沉睡去。
餘懷之喚下人拿來一毯子,輕輕搭在她身上。
看他滿眼溫柔耐心,皇上打心底為餘懷之高興,“以前總以為你不懂表露情緒,原是沒有遇到心上人。可懷之兄,她畢竟隻是一個二皮匠,人人敬而遠之的二皮匠,實在配不上當朝首輔夫人的位置。”
餘懷之眉心蹙起,眼底露出幾分不悅。
瞧他難耐不住的模樣,皇上十分雀躍,“你等我把話說完啊。”
餘懷之深吸一口氣,“你說。”
“我已聽取你的建議,向全天下廣招才能賢士,全力配合姜恩生進行死者屍體縫補,待這一事結束,再賜她一妙手夫人這樣的封号。如此一來,也能削弱些人們對二皮匠的偏見。”皇上嚴肅看着餘懷之,“這是你答應做首輔,我回贈于你的誠意。”
皇上此番決定,從一開始到最後,全都替餘懷之做了最好打算。餘懷之無欲無求,那麼他能入手加以幫助的,就隻有姜恩生了。
餘懷之心中萬分感激。
他即刻起身,面向皇上行了一個大禮,“謝皇上。”
皇上癟癟嘴,“說好了在你府上你最大,不許毀約!”
氣氛突然變得嚴肅,皇上偏頭看向另一旁睡得正香的人,有些不滿道:“我們這麼說話,竟影響不了她半分。”
話音剛落,守在府外的人突然來報。
——趙仲恒在牢中自盡了!
餘懷之立即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下人回說還沒斷氣,已經派了禦醫去。
皇上勃然大怒,“傳朕旨意,救活他!必須給朕救活他!”
皇上整個人忍不住地發顫,他一把攥住餘懷之胳膊,“必須救活他!我得親眼看着他在午門被斬首,他必須得活着死在我的旨意之下!”
讓他自盡,實在太便宜他。
餘懷之安撫他,“冷靜點。”
皇上拼命地搖頭,“若就這麼叫他死了,我們這些年來的隐忍算什麼?”
姜恩生被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月光之下,他看到皇上眼裡閃着淚光,吓得一個激靈站起來。
她一臉懵看向餘懷之,“你……這……皇上他……”
皇上吸吸鼻子,壓下去心頭那股憋屈,不分青紅皂白指着餘懷之跟姜恩生告狀。
姜恩生腿都吓軟了,“你們到底趁我睡覺說了什麼呀?”她懊惱地拍拍腦門,“我就不該睡着,我就該撐着眼皮盯着你們兩個!”
倆大男人瞧她用力撐住自己眼皮的樣子,都不自覺被姜恩生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