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确實停在了山腳下,他們也确實要爬山。
不光如此,餘懷之和姜恩生還拎着滿滿當當的貢品。
姜恩生的靠山住在山上。
在山上的小小棺材裡。
當餘懷之跳下馬車,轉身接過姜恩生從轎子裡遞出來的貢品,他就明白了什麼。
可他們一身喜袍……
若是祭拜,穿成這樣實在不合規矩。
眼下雖炎炎烈日,可山上到處都長滿了大樹,枝繁葉茂,偶有清風,比山下還要涼快些。
姜恩生腳底生風,即使繁瑣的袍子也未阻礙她半分,一鼓作氣就爬到了姜茂德墳墓附近。
隻剩最後一個小陡坡,姜恩生轉頭把手上東西撂在餘懷之腳邊,“我爬上去之後,你把東西遞給我。”
說罷,她撸起袖子,抓住一旁堅韌小樹苗就要往上爬。
餘懷之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
剛要使勁,腰上就多出一條手臂圈住她,不等她開口,她人就被餘懷之大力抱了下來。
“你幹嘛?”
姜恩生被他圈着不松手。
餘懷之眼底布滿感動,随即擡手在姑娘鼻尖輕輕刮了下,“我來。”
餘懷之腳底蓄力,整個人如同飛起來一般,三兩下便沖上小陡坡上頭。
其實這陡坡也不過一人多高,隻是坡的斜度幾近乎垂直,而且沒有可下腳的凹陷坑,姜恩生才想着要爬上去。
結果就一眨眼的功夫,餘懷之就飛了上去,還是兩手拎着貢品一塊飛上去的。
瞧他如此輕松,姜恩生雙手抱臂站在原地,“你不妨再下來一趟,把這些也拿上去呗?”
她腳尖點點身旁的貢品。
餘懷之緩緩蹲了下來,“難道你的意思不是要我先上來,随後再拉你上來?”
姜恩生笑笑,仰頭跟他讨價還價,“那我今夜回我家了?”
餘大人臉上玩味的得意瞬間就消失了。
隻聽“唰”地一聲,他輕輕松松從上面跳了下來,不等姜恩生反應過來,他人就已經拎着貢品又飛了上去。
望着他幹脆利落的身影,姜恩生眼底閃過幾分滿足。
隻是不等她嘴角笑意更深,餘懷之又忽然從天而降,長臂攬過她的腰際,從下面一躍而上,最後穩穩站住。
餘懷之的反應太過迅速,姜恩生來不及調整自己,落地陡坡上的瞬間,她的腳結結實實踩在了餘懷之腳上。
餘懷之忽地傾身壓下來。
姜恩生猝不及防往後仰,連呼吸都變得凝重錯亂。
她目光緊張,心跳急速,清晰地感受着男人鼻腔熱息噴灑在她唇邊的真實。
姜恩生的羞澀被餘懷之一覽無餘,他嘴角噙着一抹壞笑,就是突然忍不住想要逗逗這姑娘,“餘大人厲不厲害?”
姜恩生點點頭,“厲害。”
似是不太滿意她的反應,餘懷之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隻是‘厲害’?”
姜恩生輕笑,勾着他後腰的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爹看着呢,你确定要當着他的面欺負我?”
餘懷之有些委屈,但不得不把人放開。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的瞬間,姜恩生反手勾住他脖頸,踮起腳尖在餘懷之臉頰親了一下。
感覺到臉頰處的柔軟,餘懷之緊皺的眉心瞬間變得平展,眼底的笑意如同蜘蛛網一樣,迅速蔓延至他的整個身體。
“你像個陀螺。”姜恩生輕笑着走開。
餘懷之頓住。
等他轉過身來要追問什麼意思時,姜恩生已經走到了姜茂德墳前。
姜恩生把貢品一件件擺放好,最後從包袱裡拿出一瓶好酒。她看看一旁依舊滿臉疑惑的男人,伸出手去牽他的大手。
“我爹的賢婿,你跟我一起跪下給他磕個頭吧?”姜恩生望着他。
餘懷之喉結一滾,“應該的。”
他們面向姜茂德墳墓,齊齊跪下。
就在他們俯下身的瞬間,餘懷之聽到身旁的姑娘說了一句:一拜天地。
拜天地,拜高堂,
夫妻對拜,喜結連理。
餘懷之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早已麻木,可心底絲絲縷縷的麻木感,又像是被洶湧海浪拍打後短暫失去的知覺。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浸入鹹鹹海水裡,就在他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憑空出現的一浮木迅速将他撐起。
他望着一望無際的汪洋,漸漸的,慢慢的,他品嘗出自己嘴裡愈發甘甜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