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走?”拉萊絲抓住奧斯卡的臂膀焦急問,“怎麼這麼快?”
奧德溫坐在角落包着毛毯佝偻身體,一言不發,大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裡,至于貝瑞安,他也隻能保持沉默,用眼神表達擔憂。
“領主和夫人有件事需要我幫忙。”奧斯卡微笑着解釋,“反正我不需要休息,什麼時候走都可以。”
“肯定又是很危險很危險的事!就不能……”
“小姐呀,”奧德溫終于開腔了,“領主大人幫了我們,所以奧斯卡要去幫他們,事情就是這樣。”
“可……”
拉萊絲撅着嘴,貝瑞安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又朝奧斯卡比劃比劃,後者一臉迷茫,拉萊絲不情不願地做翻譯:“貝瑞安問你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同行的精靈需要準備。”
【那我該準備什麼?】貝瑞安又問。
“你?你什麼也不用準備。”奧斯卡搖着頭說,“不用你去。”
【帶上我吧!】貝瑞安還在嘗試争取機會,奧斯卡站起來仍是搖頭:“這次要去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你這樣的孩子。”
“是什麼地方?”拉萊絲又問。
“别問這麼多了,你們既然喜歡這裡,正好在這裡多呆一段日子,有什麼關系?反正我遲早會回來的。”奧斯卡攤開手說,“我得走了。”
“那……你多久回來?”拉萊絲拽着奧斯卡的手問。
“這可說不好,可能一天内就回來,可能三天,可能五天,我沒法給你保證。”
拉萊絲老氣橫秋地歎口氣轉過身去,每次碰到這種情況奧斯卡就不知所措,隻好擠出笑容往後退了兩步,貝瑞安朝他擺擺手,奧德溫無奈地朝他笑,想必是現在起身已經有些困難了。
奧斯卡忍不住歎口氣,真心希望那位領主夫人真的有她自己說的那樣神通廣大,真能與魔鬼抗衡,然而奧斯卡不抱太大希望,隻是絕不願意什麼都不做隻是看着奧德溫變成一坨皺巴巴的老肉球,就那麼捱到終于可以去死。
我能成功嗎?
這是個相當複雜的問題,奧斯卡竟然一時不知從何想起,他揉着眉心邁開步伐往台階下走去,嘭一聲撞上某個溫軟的物什,對方啊地驚叫一聲手裡托盤應聲滑落,奧斯卡手疾眼快撈住銀盤摁住壺蓋,然而還是無法阻止歪斜的銅壺沿着盤面滑下去,直到一隻雪白的柔荑及時扶穩了。
三隻手努力終于讓銅壺銀盤恢複平穩,奧斯卡這才擡頭望向對方。
是個銀色長卷發垂到腰間的女精靈,有一雙淡褐色的小鹿般的眼睛,她朝奧斯卡微微一笑解釋道:“夫人讓我時常送這個來,對那個老婆婆有好處,可以讓她保持精神。”
“你的通用語很好。”奧斯卡由衷贊歎。
“是嗎?”女精靈笑起來雙眸像漾起來的彎月,“既然人類都這麼說,那肯定錯不。我練了好久還擔心派不上用場。”
“等你忙完之後,我能問你些事嗎?”奧斯卡扭頭看看門口問。
“可以呀,你在樓梯旁等我。”女精靈說着繼續往樓梯上走,又對他笑了笑轉身推開門進屋去。
奧斯卡靠在樹根下撇着條腿百無聊賴,一閑下來他就想去摸腰上的佩劍,真摸着了就想找個人比劃比劃。之前跟阿拉貢的幾次切磋他已反複在腦海中重演過,尤其是最後一把。
雖說這種心态有點兒幼稚他也不好意思教别的什麼人知道,但那一次确實赢得漂亮,這種反複品味勝利甜美的心情一次可不夠。但他又總是疑慮唯一赢的那把是不是運氣太好,是不是偶爾的超常發揮,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水平,要知道答案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再找個對手,不,一打對手最好。
他的手摁在亞直的劍柄上有節奏的敲擊,突然開始思考就這麼拔出劍來是不是太過突兀,會不會被曲解成不友好的舉動……
“久等了?”銀發女精靈在奧斯卡跟前輕輕揮揮手,奧斯卡猛地回神擠出笑容:“不算久。”
“你想問我什麼?”女精靈背着手站到奧斯卡左邊問,“是有關那個老婆婆的?還是那位小姐?如果你是擔心她們的近況……”
“不,不,擔心沒什麼必要,有些事想确認。”奧斯卡頓了頓組織一番語言繼續,“其實是想問關于那個……少年。”
“少年?啊,你說拉姆達爾,咦,你們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女精靈歪着頭問。
拉姆達爾……奧斯卡忍住笑心想,貝瑞安用這個假名的時候不會想到瑪倫嗎?還是說實在起名廢,沒有别的選擇?
“哦,這個,說起來還未請教小姐芳名?”奧斯卡迅速轉移話題問。
“叫我埃丹妮爾就行。”埃丹尼爾笑起來有些羞澀,奧斯卡的思緒卻莫名遊走到了其他地方。埃丹妮爾?這個名字好熟悉,但怪就怪在這裡,難道奧斯卡以前在書上見過這個女精靈的名字?
“怎麼了?”埃丹尼爾歪着頭問,奧斯卡連忙搖頭:“沒什麼,我就是想問,拉姆達爾進入羅瑞恩以後,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異常?”埃丹尼爾皺起繡眉,“我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也許你可以去問問茹米爾他們,因為我見到拉姆達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這裡暫住下來了,那之後沒什麼異常。”
“哦……那也好,那位茹米爾……”
“你去……哦,我忘了,他們兩兄弟通用語很差,拉姆達爾或者其他人沒跟你說事情經過嗎?”
“說了,我隻是擔心他沒說實話。”
貝瑞安(通過拉萊絲)确實跟奧斯卡坦白了事情經過,說他駕着馬車逃離之後他本無意進入羅瑞恩,隻想沿着河跑得越遠越好,沒想到有那麼幾隻座狼在他們繞過森林邊緣後緊追不舍,狼嚎聲近得仿佛就在馬車屁股後邊,慌得貝瑞安甩開缰繩急轉彎一頭紮進羅瑞恩森林,直到馬匹一死一傷馬車才打着滾撞上瑁珑樹停下來。
“這種事有什麼好隐瞞的?”埃丹妮爾仍舊不解,奧斯卡搖搖頭:“拉萊絲小姐就算了,為什麼拉姆達爾也毫發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