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費力氣了……”希優頓廢力地搖搖頭，奧斯卡能看清他嘴裡含了口鮮血，牙都被染紅了，“伊奧梅爾……在哪……”

奧斯卡立刻舉目四望，但戰場上實在太混亂了，奧斯卡視線一番逡巡也沒發現像是伊奧梅爾的身影，梅裡也在做同樣的事，不過還算清醒的希優頓很快自己放棄了，他廢力地伸手拽住還在四處張望的梅裡的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夠了，梅裡，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的了，現在向我道别吧……”

讓奧斯卡沒想到的是梅裡竟立刻落下淚來，抑制不住悲傷啜泣起來。

“不必為我悲傷，霍比特少爺。”希優頓露出了虛弱的微笑，“雖然我們的約定無法實踐了……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對伊奧子孫來說……也是最理想的歸宿……”

近在咫尺的嘶吼聲突然闖進奧斯卡耳鼓，迅速勾起他短暫分散的警惕，他們還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呢。奧斯卡立刻跳起來揮開大劍将偷偷逼近的敵人砍翻，回頭再猛地一戳将嗷嗷嚎着沖向希優頓和梅裡的獸人戳飛出去，緊跟上前接連兩劍把獸人的腦瓜砸了個稀巴爛，巧的是砍殺間他冷不丁看見伊奧梅爾從一片混亂中沖殺出來，如此突然地就和奧斯卡對上眼神。

這個時候奧斯卡突然才意識到戰争還沒結束，甚至該說才剛到白熱化階段，雖說洛希爾人已經全面切入了戰場，但視野盡頭剛剛奧斯卡脫身的地方也就是河道附近，還有敵人的生力軍源源不斷渡河加入戰鬥，算上已被消耗的敵軍敵方投入人數早已不止兩萬，更遠些還有哈拉爾德騎兵趕到白城腳下，準确的說是騎兵當先步兵殿後，因為他們的盔甲樣式奇特，在陽光下甚至能反射日光特别顯眼所以不會認錯。

更讓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是，在哈拉德林人的步兵之後還跟着個頭巨大到令奧斯卡一眼以為眼花的動物，像是象，但體型實在是太大了絕不可能是普通的象。那些巨象竟然也能排列成隊跟在哈拉德林人的騎兵後，當真是訓練有素。

“伊奧梅爾！”奧斯卡喊完後馬上發現了他身後隊伍中有多阿姆洛斯的銀天鵝旗，“你們是從城門口來的嗎！親王在哪！”

“沒錯，我們剛剛把圍在一環城牆外的敵人全部驅離！伊姆拉希爾親王正在為我殿後！”伊奧梅爾回答完四處張望，突然雙目圓瞪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奧斯卡看着他跑過希優頓極其坐騎旁直接沖向另一邊的——

伊奧溫。

啊，就直接無視了舅父啊。

伊奧梅爾就那麼狂奔到伊奧溫身邊，抱起不省人事的妹妹嘶吼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她在這兒！！可惡！！可惡！！！啊——！！！”

狀如瘋癫的伊奧梅爾立刻回頭騎上馬背，路上一把搶過國王身邊已死的執旗手手中的洛汗奔馬旗幟，這時才看到被馬壓着的希優頓和梅裡。

希優頓已經緊閉雙眼，看起來是咽氣了，伊奧梅爾臉上的悲恸和暴怒糾結扭曲在一起，他扭頭就上了戰馬高舉旗幟沖身後大吼：“伊奧子孫！！随我沖鋒！！沖向毀滅！沖向世界盡頭！！！”

伊奧梅爾悲憤的怒吼極具穿透力，足夠讓跟随他來此的戰士全都聽得一清二楚，這支由狂怒推動指引的隊伍從奧斯卡跟前隆隆馳過的時候，好似陣灼熱的旋風刮過眼前，踐踏着敵軍徑直殺向哈拉德林人的陣列。

就算覺得他這樣太過沖動了，奧斯卡也不可能攔住這麼一支隊伍，于是他再次扭頭看向希優頓，令他驚異的是他以為早已咽氣的希優頓，居然又悠悠睜開眼睛，望向梅裡。

雖說确實是睜眼了，但是看這光景最多也就是回光返照。

奧斯卡看了看周圍，洛希爾人和天鵝騎士的聯隊剛剛沖擊過，附近沒什麼有危險的敵人，于是他也湊了過去，正聽見希優頓虛弱地問：“伊奧溫……也在……這裡嗎……”

梅裡已經滿臉是淚，連連點頭，希優頓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望向天空，嘴角抽搐了兩下，露出了釋懷又溫和的笑容。

之後，他的遺容便僵在這樣的模樣中，梅裡抱着他泣不成聲，奧斯卡無聲歎了口氣來到他身邊扶住他的肩膀，不等他想出勸慰的話，梅裡就憋住啜泣像是自言自語道：“馬克之王騎着他的愛駒奔向勝利，他無怨無悔。”

奧斯卡拍拍他的肩膀盡量用和緩的口氣催促：“趁着現在周圍暫時安全，你在這裡守着屍體，我去找甘道夫來，我們要把國王的屍體送出戰場，免受踐踏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