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哈瑞絲很久了，從小就認識。”紅發男聳聳肩說，“總之，要不是邦博特勒令哈瑞絲結婚她可能都不想回家。”

“聽你這意思，結婚也是不是哈瑞絲的意思？”

“當然不是！”紅發男猛然拔高聲調說，“是她老爸一把淚一把鼻涕地勸她，又尋死覓活地逼哈瑞絲才點頭的，唉，女人家，還是心軟。那之後哈瑞絲就更沒什麼空閑精進技術了，就圍着老公孩子團團轉，然後你猜怎麼着，邦博特把他畢生經驗學識全都教給女婿了，并且打算把他的船在死後也傳給他女婿，這可把哈瑞絲給氣半死，但她除了接受毫無辦法。”

“你的遺憾都寫在臉上了。”

“呃，随你怎麼說。”紅發男聳聳肩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我是她的老相識，我當然——”

嘩啦水聲打斷了紅發男的話，奧斯卡往河面上看去，兩個男人一起架着不省人事的哈瑞絲遊向岸邊，剩餘船員立刻圍上前來接應，衆人七手八腳把哈瑞絲搬到泥地上平躺着，紅發男馬上沖過去給哈瑞絲施救，奧斯卡看情況斷定應該沒什麼自己能插上手幫的忙，于是就抱着胳膊等在一邊，等着哈瑞絲一通忙活下終于醒轉，哇地瘋狂吐水，抽搐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扯着紅發男的脖頸，又扭頭向周圍船員喊：“你們沒看到博格特嗎？誰去幫我把他撈上來！拜托了！”

幾個船員面面相觑，見沒人動作哈瑞絲掙紮着起身又要下水，卻差點一頭撞上奧斯卡。

“博格特已經死了。”

奧斯卡平靜冰冷的語調立刻讓哈瑞絲更加瘋狂，她扯着奧斯卡胸前的領巾大吼：“我還沒有找到他！他沒有死！任何人不準說他死了！！讓開！我要——”

“他就是死了！”奧斯卡猛地拔高音調打斷哈瑞絲，“我算是最早上岸的一批人了，依然救不了艾莎，現在的博格特，要麼已經靠自己脫險，要麼——如果還在水裡，沒有别的可能。”

哈瑞絲又落下淚來，移開視線就要繞開奧斯卡，嘴裡還念着：“所以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

“哈瑞絲！”紅發男跑過去抱住哈瑞絲，卻被哈瑞絲反手猛力推開還順手扇了個耳光，奧斯卡撇撇嘴，又提高音量大聲道：“我有個計劃！有興趣的就仔細聽着！我把地圖刻在腦子裡了，所以我能帶各位找到佩拉基爾，至少大方向上肯定錯不了。之後我會再搞條船繼續行程，有意向跟我走的我絕不虧待，隻要肯幹活我會照付報酬。還有什麼疑問嗎？”

四周一片寂靜，船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吱聲，奧斯卡歎口氣指了指因為跟紅發男小小打了一架又累的坐在地上直喘氣的哈瑞絲說：“不信問你們的船長，我有沒有這個支付能力。”

船員們齊刷刷看向哈瑞絲，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舉動。奧斯卡翻了個大白眼，一邊擰着衣服一邊大步走遠，很快又被喊住腳步。

他倒是沒想到喊住他的是哈瑞絲。

扭回頭去哈瑞絲喘着氣跌跌撞撞向他走來，然後叉着腰在他跟前站定說：“少雇個船員就能給省好大一筆錢，更何況，我是船長。”

“哦。”

“給我點時間……埋葬我女兒。”哈瑞絲用力擦了擦眼睑說，“然後我們都會跟你一起離開。”

“行吧，那你動作快點，這裡未必就是安全地帶。”

哈瑞絲點點頭，回頭就去招呼船員，奧斯卡跟着來到艾莎的屍體邊，船員們當中隻有一個腰上系了個小鏟子，就被哈瑞絲借來挖坑了，當然其他人也用手幫忙。奧斯卡沒有這種打算，他隻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同時奇怪為什麼那個紅發男沒被征召去打仗。

很快他就得知了原因，那紅發男幫着挖了一會兒就停手坐一邊休息了，見奧斯卡投來視線于是解釋道：“我有哮喘，不能幹重活。”

“那你居然還能……我是說能活下來真不容易。”

“是啊，誰說不是運氣太好，”紅發男搖搖頭苦笑，“你真的還有錢買船雇船員？”

“不信别來。”

“我也沒有别的選擇。”紅發男撇撇嘴說，“更何況我得跟着我的船長。”

終于把艾莎埋了之後，哈瑞絲又跪在地上趴着痛苦片刻，才抹了眼淚站起身，衆人皆是滿身泥濘的模樣，看起來都狼狽不堪。

“你們都知道計劃了。”哈瑞絲攤開手說，“跟着金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