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春遊一樣。——奧斯卡走着走着腦子裡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他腳下淡黃野花迎風搖曳,飒飒輕響,風中送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清香,也許是野花也許是青草,也許二者皆有。放眼望去初春的山巒上大片大片的綠茵夾雜小塊未消融的雪地,綠茸茸的草地也并非千篇一律,有的部分草皮豐茂顔色深厚,有的地方則斑斑駁駁,深淺不一。更遠處的雪山頂上則仍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春色仿佛被阻隔在山頂之外一般無法侵染皚皚積雪,藏藍色的雪峰兀自伫立,晴空下雪白峰頂灼人雙眼。幾片慵懶的白雲慢悠悠地漂浮過雪峰之間與草坡之上,奧斯卡擡起頭深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氣,再睜眼時瞳孔因為震驚猛地放大又縮小。
那是啥啊剛剛飛過那邊雪峰旁邊的……大鳥??
是很久之前見過的那種巨鷹?
好像又不太像啊……
奧斯卡死死盯着剛剛那個巨大“飛鳥”一閃而過的身影又順着坡往前跑了幾步,終于又看到振翅的龐大身影繞了一圈飛到了奧斯卡能看到的山的這一面。
這回奧斯卡終于看清楚了。
那不是巨鷹更不是什麼大鳥,那是——
龍啊!!
那個絕對是龍!
視線死死追随着飛龍的身影振翅飛過山間的奧斯卡目瞪口呆,走着走着被石頭絆倒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龍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原來被西普曼救下的那隻飛龍真的就在這附近!就在那邊山頭上啊!!
那樣真的沒問題嗎?奧斯卡邊盯着山頭邊往前走邊心想着,放任一條龍在山頭上盤旋真的——沒問題嗎??
不會最後又避無可避地得去屠龍吧?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奧斯卡甩了甩腦袋心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那兩個小屁孩。
這個稱呼在心裡冒出來的時候奧斯卡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積蓄了這麼多怨氣,突然開始理解老母親的心态了。
照芬瑟爾的說法他隻要沿着山脊一直走,看到地形往下的趨勢就順勢跟着往下,隻要不是太倒黴的話就能進入那個溪谷了。既然是溪谷那大概也有一條溪或者小河會順着地勢流入谷底,也許找水源也是個路子。
奧斯卡如此想着越走越快,邊走邊東張西望,望着望着又忍不住擡頭看看雪山頂上。自從之前偶然瞥見飛龍飛過的影子之後奧斯卡翻過了一整個山崗,都再沒有望見那條飛龍。
它會在哪裡栖息啊……這也太令人在意了。
果然等回頭三人再碰面奧斯卡還是得把那條飛龍的問題問個清楚。
奧斯卡一路疾走張望着翻過兩段連綿起伏的山崗,沒有偶遇他要找的兩個孩子,也沒有再捕捉到飛龍的活動迹象,倒是就如同之前奧斯卡猜測的那樣,他遠遠望見綠茵茵的山坡上有條銀帶般的小溪流淌。于是他馬上加快腳步小跑過去,站在蜿蜒的小溪旁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決定往地勢更低的西面山麓而去。
沿着潺潺小溪果然是越走地勢越低,奧斯卡正前方就是連綿起伏的雪山山嶂,也許一直走下去真的會就這麼進入群山深處。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小溪兩側的草地尤其地豐美翠綠,而且是越走這種現象越明顯,這綠茸茸的草毯點綴幾株矮杉和灌木叢的盎然景象,竟然讓奧斯卡恍惚想起了他初到霍比屯的那天——哦不,準确說應該是初到霍比屯那個晚上之後的第二天清晨,雖然他的狀态有點兒狼狽,但是那不妨礙霍比屯的青山秀水沿途美景印刻進他的記憶之中。
我——還有機會再看看霍比屯嗎?
想起這個問題奧斯卡莫名傷感了起來,他想傷感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或者說希望非常渺茫。
因為……
因為我要去傳火。
這個想法清晰明了地浮現在奧斯卡心頭,就像是他終于決定了晚上吃什麼一樣。
他就這麼輕輕松松,理所當然地做下了決定。
不知何時起心志已經如此堅定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就像是他腳下的這條細細小溪一般,有什麼潤物無聲地改變了他迷茫的心緒,明白無誤地将他導向了他的命運終點。
也許那并不是改變?
也許他本來就想去傳火,隻是之前有太多執念和迷惘阻隔了他本該一往無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