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差點脫口而出“對呀”。
怎麼可能這樣答呢。
奧斯卡換了副開玩笑的口吻反問:“如果我說是這樣呢?你要如何?”
“這可不是吃飯喝水那樣的事,”希普曼彎下腰來湊近奧斯卡說道,“我必須得先驗證你每個字的可信度再做決定。如果你實在無法配合我完成這件事,我一怒之下把你殺成活屍也是人之常情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奧斯卡幹笑兩聲說,“所以我得強調,我沒法立刻拿出真憑實據給你,我能找來的最多隻有人證,但顯然你不會有這個耐心,所以我能做的隻有盡我所能給你解釋來龍去脈,怎樣,願意花時間聽聽嗎?”
“我顯然沒有别的選擇。”希普曼直起腰眯起眼看起來似笑非笑,“走吧,就當是散散步。”
奧斯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就這麼一起漫步走回山頂方向,一想到那個畫面他竟然感到一絲詭異的滑稽。
于是兩人就這麼悠哉遊哉朝地勢更低處走去,照着希普曼的要求,奧斯卡邊走邊将自己曾經在密林舉蜘蛛洞穴裡、在艾瑞波地下宮殿深處、在金鸢尾沼地、在摩瑞亞礦坑最深處的種種匪夷所思奇遇将重點挑挑揀揀地說與希普曼聽。如今的奧斯卡講故事的能耐估計真來個吟遊詩人都未必比他更懂如何勾起聽者興緻盎然,更懂該如何組織語言和情節。希普曼抱着胳膊聽得十分入神,而且由于他本人就是從羅德蘭來的,又在中土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和土生土長的本地精靈共處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所以奧斯卡講起那些匪夷所思,尋常人極難理解的怪事,希普曼都能迅速了解真意,甚至幾乎都沒怎麼開口詢問奧斯卡這是怎麼回事,那又是怎麼回事,于是等到奧斯卡盡量簡明扼要地交代完所有他認為希普曼有必要了解的事,他們也才剛走下一個山頭而已。
“你的經曆可真是比我猜測的要精彩得多啊。”希普曼摸着下巴由衷感慨道,“就算是你提到的那個一路從北方不死院冒險旅行至羅德蘭的天選不死人,旅途故事也未必比你精彩。跑題了,你的解釋我已經一字不漏地仔細聽過,也理解你為何會大剌剌開口讓我自行了斷,所以——”
“你決定去死了嗎?”
“哈哈,那樣也太過無聊了點。”希普曼擺了擺手笑得十分爽朗——雖然仍然兜帽裹臉但奧斯卡就是莫名能感覺出來,“所以我決定,由你來當劊子手。”
“……啊?”奧斯卡完全沒料着希普曼會提出如此要求,“我?劊子手?你的意思是——”
慢着,希普曼當然不會如同字面意思那樣主動跪下來引頸受戮讓奧斯卡站一旁動手了解,他的意思應該是——
“你是想說……我們比試一場?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奧斯卡皺着眉給出這個猜測後,希普曼豎起手指幹脆肯定:“沒錯!”
奧斯卡聞言陷入沉默,這樣的答複意料之外又情理之内,他當然樂于接受挑戰,但在那之前他仍然有些疑問需要問個清楚。
“你真的聽信我的一面之詞?”奧斯卡扭頭問話時口吻仍透露出一絲難以置信,“這可是……”
“死亡,沒錯。”希普曼抱着胳膊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件事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你竟然會以為我會那樣容易受騙?你說的話我可不隻是光聽而已,要編造時間跨度那麼長參與人數這麼多的故事而不出現任何破綻和漏洞,這其實比你以為的要難得多,哪怕你說的全是實話,一時記錯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你連這種錯誤也沒有出現,說明這些過往經曆已經深深烙印在你的腦海中,我沒說錯吧?”
“……确實,”奧斯卡歎口氣說,“許多事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曆曆在目,清晰得就像發生在昨天,這就是你相信我的理由?”
“還有,結合我自己的經曆來看,你的推測能夠立的住腳,有件事我一直沒說,我嘗試過下山遠離山頂,等我在整個島上巡遊一圈回到山腰上,山頂就變成了如今你們見到的模樣。”
奧斯卡立馬皺緊眉頭追問:“什麼意思?你想說的是現在那土地支離破碎的山頂,并不是最開始你見到的面貌?”
“你很敏銳嘛。”希普曼滿意地連連點頭,“就是這樣,最開始我突然發覺自己來到異世界時,山頂并不是現在的模樣,那時候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山頂甚至能和山腰以下以最接近自然的狀态連接起來,雖然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異樣,但遠比現在這種土地亂飛的情況可要‘正常’多了。”
居然是這樣……奧斯卡突然又理解了一些為什麼希普曼甯願選擇相信他的猜測和推斷,也要把自己送上自毀的道路。他曾經說過的那句“我被困在透明牢籠之中”原來還有這樣一層意思——他擔心自己離開太遠山頂上會出現崩毀的災害波及無辜生靈,又加上直覺尋尋覓覓的目标就在附近,所以就這樣在不安和焦慮中捱過了漫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走遠另尋他路。好在是幸運地等來一根筋隻想打劍的芬瑟爾兩人還能切磋切磋打發時間,如此看來,奧斯卡因為各種各樣的陰差陽錯來到托爾法拉斯島就像是某種……命運使然。
奧斯卡若是不來,希普曼真能被困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