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
“不,你一點都不好。”陳米擺擺手,向後退,“你一點都不好,煙花綻放的時候,你會下意識地護住我,就像你無數次護住那個孩子一樣;炸彈投擲向人群的時候,攝像機裡的你永遠感受不到自己心髒的恐懼,就像你會無數次的深入那個現場,無數次的被人群劃傷……”
“你一點都不好,你很害怕。可是你,永遠都不會說出來——就像你剛進入電視台的時候,不論受了多大的委屈,你都覺得是命運的拷打,你永遠不會說出來。”
“去他媽的命運,去他媽的拷打!”陳米悲涼地笑了笑,“我也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我——我——”陳米張開口,卻不知道從哪裡講起。
你看吧,這就是命運,神明依據心意瘋狂扇你耳光,很痛、很痛,想要對着天空呐喊,卻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命運的鞭打,從來不需要理由。
我走下停屍台,小心翼翼地抱了抱眼前無措地呆滞的陳米,冰涼的身體好像瞬間有了溫度。
“别哭别哭。”我拍了拍陳米的背,“是你吧,山野姑娘。”
陳米沒有避開我的接觸,趴在我的肩上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陳米點點頭,我的肩膀被流淌的淚水浸濕。
“别哭别哭。”我急得趕緊又撫摸起她的背,“山野姑娘,既然死亡是注定的結局,那我——我會狠狠地祈求神明,讓我等你一起走。”
“你不要不信哦!我真的會很狠地祈求的,發毒誓說我下輩子吃泡面永遠沒有調料包、上廁所沒有紙、追的星必塌……”
“可是我——已經沒有來世了。”陳米沉悶的聲音從我的肩膀響起。
“那我們就一起,沒有來世。”
我推開她,和她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将故事裡所有的悲涼與無奈,換成釋懷與幸運:“我這輩子能遇見你,已經足夠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