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鹹長老面部緊繃,衣袍一甩,面向大家主,躬身行大禮,‘大家主你要信我啊!我好歹也是陣法大家的長老。我為陣法大家鞠躬盡瘁,您是看在眼裡的!蒼天可鑒,日月表心。我馭鹹絕對沒有做對不起自己宗門的事’!方吉光意欲挑撥離間,‘白發老頭你說得這麼忠心耿耿,敢不敢試試小爺新得的靈寶‘靈棺鑒言’。相傳此寶為一癡心人死後執念,她軀骨生靈,依托靈棺存世,隻為鑒别天下所有負心漢的花言巧語。你可敢一試’?”
“馭鹹長老面色複雜,閉了閉眼,心中不知在思量什麼。單知他睜眼時口中所言皆是不甘和屈辱,‘我馭鹹昔年也曾風光無兩。五年築基,十年金丹,百年元嬰。誰人不道一聲‘唯我獨占鳌頭’!我馭鹹——是你請來的!是你請我來當長老的啊大家主!!’”
“一句‘請來的’,直教人心寒。現場二十餘名長老為之動容。他們有的是靠自己在宗門内打拼數十年才坐上長老之位,有的也和馭鹹長老一般年輕時驚才絕豔,被大家主相中誠邀入主,隻為壯大曆過一場大戰後勢入頹敗之相的陣法門。他們嘔心瀝血、竭盡全力,隻為讓陣法門重歸昔日輝煌。”
叙述此過程的下屬亦感同身受,心懷悲憫,“可如今……卻因為一本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的《山水大限》,大家主竟要懷疑起自己宗門的長老來。至少他并沒有如無極老祖一般極力袒護,甚至有意借他人之口促成。當真叫人心寒!”
“大家主閉上了眼,獨留馭鹹長老在風中飄搖。他的容顔定格在最溫文爾雅的時候,他常以此面貌示人,以至于所有接觸到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極為溫和的人,沒人見過他撕破臉皮後展露的猙獰,唯此刻例外。他問大家主,‘我的功績入不了你的眼麼?難道你要因為我的修為停滞許個百年而舍棄我麼?你是不是在後悔當年為什麼收攬我做長老?要換了别人,早登境化神!你可曾想過,正是你洞悉一切而無所作為,才釀成如今的果!可能你不在意,但你一定會後悔’!”
“直到最後一句大家主才霍然睜眼,他冷視馭鹹長老的眼神仿佛在驅使神念刮人丹田。可對方說完沉積在内心的疴疾便已然釋懷,不再執着。那一瞬間,清香入骨,離馭鹹長老最近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氣質在升華,悄無聲息又驚世駭俗。”
“對面的無極老祖也察覺到了異樣,隻輕輕淡出一口濁氣。不多言語。大概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有些事情未經蔔算,也能知曉氣數。”
“屬下當時便有猜測,馭鹹長老可能已經觸到化神境的門檻,否則也不會在戰場中說化神就化神。”
“馭鹹長老溫儒的聲音變冷了許多,态度也變得強硬,他終于理會對面的人,‘方吉光,你當我是什麼人?!區區靈寶也敢拿出丢人現眼!莫不是欺人太甚,故意拐着彎說我修為低下’?不等他答,馭鹹長老已拱手向大家主力求自證,他身闆筆直,‘大家主不信我,那便向丹藥世族請來六品丹藥真言丹’。”
“方吉光望着馭鹹長老眨巴了兩下眼,‘白發老頭變性了!是我看錯了麼’?然後朝着一側高喊,‘喂!那邊的!我知道你們是丹藥世族的人。速速送兩枚真言丹來,小爺付錢’!”
“不多時,一着紅衣的女子送來真言丹,竟是名人青黎!她親自端來丹藥,笑意燦爛,‘如此好戲,怎能少了我青黎?是誰人要的真言丹’?方吉光連忙揮手,‘我我!青黎小妹,還記得我不?當時你瞎眼沒看見我,但我早跟你說過,你吉人自有天相!你還不信我!現在信了吧?我嘴可是開了光的,沒人能逃過我的法眼’!”
“青黎和他不是很熟,但也知他臭名遠播。隻禮貌一笑,’多謝你吉言‘!馭鹹長老踏劍上前,青黎與之對視一眼,而後親手遞給他一枚真言丹。二人雙雙服下,仍問答如流。在真言丹的催動下,化神境大能也無法欺瞞。”
“兩人所言皆為真,丹藥無需懷疑,那麼是誰偷走了《山水大限》據為己有?兩方門派暗流湧動。大家主眉間微蹙,他似乎動搖了,無論是馭鹹長老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什麼。假若就此班師輕言誤會,不說對面護短的無極老祖、記仇的方吉光,單是他身後的衆位長老也是不甘就此了結,如今這局面無論如何都是要打一場的。”
“他們很清楚,其中一方一定藏有《山水大限》!”
“就算符箓大家原先真的不知道《山水大限》重出再現。但現在知道了,更沒道理放過!他們的眼睛裡閃爍着綠光,那是貪婪在作祟!”
“無極老祖掰動着筋骨,眼底戰意狂勝,‘杜安寶,你若是慫了,就回家吸你的奶,我保證不攔你’!大家主别過頭去,冷哼一聲,‘知道你想打,用不着激我’!兩人難能酣暢一戰。僅是一朝手,二位大家主面前頃刻出現巨大的空間波動,眨眼間,空間改換,我們一群人便已置身一處小世界。”
“二位大家主就這麼打了起來。”
“原本戰争持續不了多久,盡管實力相當,最多一年半載。可……各方的長老、弟子們不知是誰先動了手,直沖着要人身死道消去的!人一死,混戰一觸即發!”
“整一年都沒分出勝負,人數卻實打實的在銳減。他們甚至開始搖人,連玉門宗和北冥宗都送了人來曆練!美名其曰:見證修真的又一層殘酷!屬下在中州待了許久,仍無法理解他們骨子裡的嗜戰!這大概就是他們中州修真界遠勝于我樓蘭的原因吧!唯一中立的丹藥世族,隻作為後方補給給傷者提供療傷藥。屬下負傷被送出小世界後,便再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後面的戰況隻能靠其他兄弟們傳出了!”
這之後的數年,我派去做卧底的下屬們死的死,傷的傷,具體戰況隻能從僥幸出來的人口中得知。
消息永遠在滞後。
每當戰役漸熄時,總有一方大将被敵方偷襲至死,仇恨在延續,戰意如烈火燃燒。
他們殺紅了眼!他們已經忘了為何而戰!
本為曆練的玉門宗和北冥宗在宣布退出時,遭人背刺,又找不到真兇,咽不下這口氣,于是向師門搬救兵。
最後陣法門和符箓門的對戰演變成玉門宗和北冥宗的仇戰。
戰局幾經變化,讓人唏噓不已!
總感覺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具體如何,日後再議。
且說現在,付心當上狩靈司總管後,其兄付楚亦在集材建廠。
其中鐵礦開采便是重中之重。
鐵礦受到王朝嚴格把控,所以必須得到大周帝的準許。
從事小報信息采集的探官們,無孔不入。他們根據探聽到的信息級别,被稱為“内探”“省探”“衙探”等。
所謂内探、省探、衙探之類,皆私衷小報,率有漏洩之禁,故隐而号之曰新聞。
否則,大周帝下榻付府的實際對話内容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盡呈于小報中,比邸報還受百姓歡迎。
從前小報事業曾被王朝指責“撰造命令,妄傳事端”。他們又沒有固定的編輯眷印場所,很難加以管束。但現在不同了,“鐵鳥胡同”的誕生,預示着小報與王朝又愛又恨的糾葛被綁架到了明面上。采集可以,但惡意诽謗他人名譽,杜撰诏令絕對不行。信息可以适當誇大,但必須依托事實。
于是,關于付府的各類小報開始層出不窮,衆說紛纭。
一日,大群的黝黑壯漢進入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