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人說了别剪短,結果他一刀下去剪了那麼多,好醜啊。”一個女孩向朋友抱怨自己的新發型,轉頭對燒烤攤的老闆說,“老闆,我還要加一份田螺。”
“好的,要不要辣椒啊?”老闆手上不停,擡頭應道。
燒烤攤的老闆很年輕,甚至說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不過他的打扮實在不像是高中生,白色連帽衛衣,黑色大短褲,趿拉着一雙布鞋,尤其是頭頂那一把小揪揪,妥妥的街頭青年。
“要微辣……”女孩轉頭正眼望向老闆,疑惑地眨了眨眼,“老闆,你怎麼那麼眼熟呀?”
“呃,有嗎?大家都說我是大衆臉,普通的帥氣。”他假裝很熱地擡手擦擦汗,繼續低頭幹活,一把剪刀麻利地将蝦去殼掐尾,“其實靓女你的頭發剪得蠻好看的。”
“老闆你的審美,沒事吧?”女孩很質疑。
“我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的,像你這樣的靓女,什麼發型都好看啦。”
“哈哈哈老闆好會說話。”
“我向來都是說實話的。”他偷偷抹掉額頭上的一滴汗。
當然了,因為這個發型是他剪的!
他曾經在理發店工作,十天前,因為理發店的老闆賭錢賠了店鋪,隻好出來擺夜市攤,居然碰到那時的客人。
這太有緣了吧!
阿七又忽悠……不,是商業吹了女孩幾句,女孩多買了幾串烤蝦和鱿魚,打包回去。
今晚生意不錯,應該可以掙到兩、三百塊吧!
阿七吹着不在調上的口哨、踩着三輪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隻剩下死氣沉沉的夜色。快三點了,連高樓都熄了燈,城市入了眠,唯獨他家的窗口還亮着燈。
萬家燈火獨留等你的一盞,多麼溫馨……個屁!那是廚房的燈,柒又在整暗黑料理!
阿七百米沖刺跑到家門口,拉開門,廚房裡彌漫着一股詭異的味道,柒正在煮面條。
“……柒哥,别煮了。不如我們吃牛雜吧!隔壁賣牛雜的老闆娘友情價賣我的。”
阿七喘勻了氣,拿了兩隻碗,連着白色塑料袋套進碗裡,遞了一碗給柒。
柒盯着碗,半天冒出一句:“我要去揾工做。(我要去找工作。)”
阿七抓起碗,喝了一口湯,含在嘴裡,沒憋住全灌了下去,燙得臉都扭曲了。
阿七的嘴角微微抽搐,“我耳朵是不是瞎了,你剛才說什麼?”
柒重複了一遍,“我要去揾工做。(我要去找工作。)”
“……哦。”阿七不在意地敷衍着,又喝了一口湯。
“你唔信我穩到嘢做?(你不信我能找得到工作?)”柒面無表情地用一雙紅瞳盯着阿七,阿七突然脊背一陣發涼。
“信信信,你說什麼我都信。”阿七放下碗,摸着下巴,“不過你要找什麼工作?”
柒亮出一張招聘啟事——
物理超度員?什麼鬼?阿七半眯着眼研究一下招聘啟事,橫看豎看,總覺得很不靠譜的亞子,把招聘啟事還給柒,“碰巧我明天也要去面試,正好一起出門。”
“你賣燒烤嘅生意唔好?(你賣燒烤的生意不好?)”
“也不是。”畢竟兩個人生活,開銷有點大,當然要考慮再找個工作。為了不讓柒多想,阿七随便找個借口,“我想存點錢買間房子,不然哪個女孩子願意和我結婚?”
柒挑了一下眉毛,“結婚?”
“是啊。”阿七隻顧得上吃,搪塞地回道。
柒眸色微暗,不再說話。
七月份的玄武市潮濕燥熱。
大樓巨大的廣告屏幕裡正在播放廣告,街道上人潮湧動,馬路上車輛川流。
阿七并攏左手的五指當扇子,扇了扇,熱死了熱死了。
他不經意瞥見一些黑影時不時地出現在街角的陰影。
它們不喜陽光,就待在陰暗的角落裡。
阿七努力不去看它們,一旦對上了眼睛,被對方發現自己能看到它們,它們會立刻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