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的燈已經熄滅了一大片，偶爾有夜航飛機在天空閃耀着導航的紅光。

“這個點沒公車了。”阿七望望天空，将手機揣回兜裡。

“打的？”柒提議。

“這裡打的回去有點貴。”阿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旋過身，沖後面的大保招了招手，“老闆，搞到這個點，我也算是加班了，不給點加班費讓我打個的回家嗎？”

“後生仔，老是把錢挂在嘴邊的人不會發财的，那麼點錢何必計較。”大保企圖蒙混過關。

這個老闆真是摳出新境界了！阿七有點無語。

“不過我可以請你們去吃宵夜。”

有人請客也不錯，正好肚子也餓了。三碗牛肉丸粉端了上來，阿七捧過來一碗，筷子一夾，往嘴裡一塞，啜粉條啜得稀裡嘩啦。

柒不徐不慢地吃着，瞄了一眼阿七，兩頰鼓鼓的，像倉鼠的頰囊，感覺有點可愛。

大概是眼瘸了……啊不，情人眼裡出西施，他不自覺地放松了嘴角，露出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雞·閃閃發光·大·電燈泡·保感覺到了兩個靓仔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而且他恰好坐到了他們中間。

大保拿起碗，咕噜噜地一口氣倒進嘴裡，“我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他掏出錢放到桌面上，找個借口溜走了。

“喂，老闆！”阿七伸出爾康手，大保頭也不回，一溜煙沒影了，“還差二十快……”

阿七認命地從兜裡掏出二十塊補上。

吃好了，付完錢，阿七抄着褲兜，和柒一起往回走。這家牛肉丸粉店正好跟他們家是反方向，所以他們又路過了那棟大樓。

還沒走近大樓，瞧見遠處火光粼粼，走近一看，是個男人在燒紙錢。

“老兄，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在燒紙錢？”

“……”男人低着頭，不搭腔。

阿七眼神一凝，擰緊了眉頭，也不想再問了。

因為他瞧見地上擺着一幅裝在木框裡的照片，上面的人笑意盈盈，容貌秀麗，氣質溫柔，是那個摔死在電梯裡的女人。很難将她和那個兇神惡煞的女鬼聯系起來，可仔細一看，眉目卻是一緻的。

目光一轉，瞧見那個男人的脖子上挂着紅繩，懸着一顆紅珠子。

男人注意到阿七的眼神，将那顆紅珠子收回衣服裡，掩飾般地說了一句：“戀人送的，一定讓我戴，聽說是石榴石的，還挺貴。”

阿七語調闆平地“哦”了一聲，心中了然，偷偷扯了扯柒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柒的眼神掠過男人的腳邊，那裡匍伏着三、四個不成人形的小鬼，張着不瞑目的眼，一雙雙慘白的小手拖拽着他的腿，嘴裡還小聲地喃喃着：“爸爸……爸爸……”

平地裡，一陣旋風卷起那些紙灰和火光，詭異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