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實非良主,瑜甯可埋沒才志,将這一腔抱負付之東流,也不願替他效力!”
春狩歸來那日,周瑜避開他人,獨對黛玉說此心願。
周瑜坐在案後,伸手示意黛玉坐到面前,從袖中取出孫策書信,鋪開,“伯符在山越受阻,一時難歸。眼下袁術威逼甚緊,唉……堂伯故去,隻怕日後會更難躲避。”
黛玉早知周瑜心志,決意坦誠,“我料将軍必有計策!”
周瑜深深注視黛玉,良久,會心一笑,側過身,讓出身後淮南地圖,指着壽春城附近的一處縣城道:“此地名為居巢,乃一小縣,并非戰略要地。瑜有意自請于袁術,去居巢做縣長。”
黛玉斟酌,點頭認同,“居巢小縣,離壽春又近,無施展餘地。袁術就是疑心你與孫伯符聯結,也可放心讓你前去赴任。”
黛玉嫣然笑道:“一來,可以緩解袁術猜忌,二來,也可避禍,等日後孫伯符将軍歸來,再作他議。”
周瑜知她最能體察自己心意,神清氣爽,鋪開紙筆,“我這就寫自請去居巢的公文。”
黛玉為他研墨,周瑜提筆,又停住對她說,“還有一事,伯父故去,堂兄弟要在此為他居喪守孝,你可在府中繼續住下……”
黛玉一邊研墨,一邊打趣,“将軍這是自個兒解脫,把我一人扔在火坑裡嗎?”
周瑜得她這話,懸着的心終于落下,“姑娘不嫌棄奔波,瑜自當拼死保護姑娘!”
黛玉低下頭去,心中異樣,微微有些不悅,“你們男人慣會把生啊死的挂在嘴邊,真到了那一天,誰又能知道呢?不過用身不由己、緣分薄淺應付罷了。信了的人,把命都送了,才是可憐!”
周瑜面上一燙,又不懂她因何生氣,自己的确是肺腑之言,不是輕易許諾,賭氣道:“真到那日,瑜也是此話!”
吳娃嬌舞管弦繁,醇酒金脍,美人懷是英雄冢。
袁術殿内,恰是歌舞升平,人間快活!
袁術舉杯大笑,對近臣誇贊:“多虧有卿良謀,我緻信給山越太守,要他務必拖住孫策!孫策小兒,豈能料我分兵給他攻打山越,又暗助山越?他二人自去争鬥,我穩坐壽春,便可得漁翁之利!”
“主公英明。”近臣得意洋洋,“周尚新亡,周瑜今日又自請去做居巢縣長,主公日後可高枕無憂了!”
“嗯……”袁術抽氣惋惜,悠悠發歎,“可惜周瑜這等少年将才,不能為我所用!居巢小地,未免浪費!”
“主公不必憂慮。周瑜年少氣盛,不明主公惜才之心,待他做幾年小官,磨砺氣性,興許能回心轉意!”
“嗯,但願如此吧!”
正說着,袁耀氣沖沖闖進來,袁術喝問:“耀兒何事?怎如此失态?”
袁耀一撩衣擺,跪地高聲說:“父親,兒子聽聞那周瑜要去居巢,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
“兒子想請父親做主,成全兒子!”
袁術隐隐覺得不對,揮手讓歌姬舞女退散,沉聲問:“何事?”
袁耀還有些羞澀,“兒子自從春狩見了林姑娘,夙夜難忘,數次送禮與她。如今周瑜要去居巢,萬一帶走林姑娘,兒子又該如何?還請父親下令,将林姑娘許配給我……”
“哼!”袁術怒發沖冠,擲杯在地,指着袁耀罵道,“荒唐!”
“兒子真心……”
“你已有一妻三妾,整日不思正事,一味美酒婦人取樂!還要我給你另納新人,豎子昏頭,趁早斷了此念!”
“父親!兒子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袁耀膝行上去,苦求,“不得林氏,兒子相思苦矣!”
“你!”袁術氣得眼冒金星,揮掌打過去,“我曾感慨,若有孫策這樣的兒子,死也可瞑目!你非但不及孫策,連周瑜都比不上!身為男子,無能至此,真叫我這個父親替你難堪!”
一通話罵得袁耀蒙頭轉向,近臣好歹勸住了袁術,使眼色讓袁耀趕快避出去。
袁耀逃出大殿,要回宅邸,一路上越想越氣,一肚子怒火盡數怪到周瑜頭上。
“來人!”袁耀勒住馬,喊停手下,“去周府!”
“公子這是……”
袁耀眼露殺意,拔出劍來,“區區一個周瑜,又能奈我何!我這就去搶了林氏過來,叫父親看看誰是龍鳳,誰是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