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春節很快到來,家家戶戶都挂上了春聯。
随着大批在城市務工的人員返鄉,整個江城的人口銳減,大街上明顯冷清了不少。
可再冷清,江邊商業街上也依舊人流如織。
大年初五,任可心在家搓夠了麻将,硬拉着程霏霏出來玩。
程霏霏不置可否。
她這一整個春節幾乎沒有出過門,陪完爸爸陪媽媽,徹底當了一回孝順的宅女。
任可心打趣她:“你竟然沒去找小帥哥?”
“什麼小帥哥……”程霏霏木着臉糾正,“人家又不是沒有名字。”
“得,你都沒有去找江羽嗎?”
程霏霏鼓了鼓嘴巴,搖搖頭。
任可心摩挲着下巴,覺得很奇怪。
“自從你包養了那小子,就像得了個寶貝,三天兩頭的和人膩在一塊,見色忘友到令人發指。不見面的時候,也天天把人挂嘴邊上。可如今過大年了,你竟然沒有主動關心關心人家,甚至連個面也不見……程霏霏,你不對勁。”
程霏霏撲閃着纖長的睫毛,随便找了個由頭,把話題岔開:“可心,去不去唱歌?”
任可心一聽,心思立馬被帶跑了,嗯嗯着點頭。
二人即刻趕去了程霏霏家的KTV,開了個超級VIP包間。
黎玥都回家過年了,任可心也沒有放過她,非把自己的拿手勁歌錄了下來,發到三人小群裡。
黎玥:【再發就退群了,我認真的。】
程霏霏一首歌也沒點,甘心坐在一旁當聽衆,全程像個提線木偶。
無數旋律在耳朵裡穿過,程霏霏想起上回在酒吧時,江羽唱的那首歌。
那旋律可真好聽,似乎沒在其他地方聽過,是他自己寫的嗎?
酒吧老闆還認他當幹弟弟,又擲花又賠笑臉的……
說不定,還有其他女顧客喜歡他……
男生的異性緣太好也挺麻煩。
程霏霏托着下巴,兀自心煩着,連任可心跑出去接電話都沒有留意到。
過了一會兒,任可心回來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沾沾自喜地說:“我想搞一個派對!”
“搞。”程霏霏敷衍地響應。
“彭響過完年就要回美國了,我打算組個局,就當給他送行了,你也一道來參加!”
參加就參加呗,程霏霏不走心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中午,她收到任可心發來的派對地址,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聚會的地點不是任可心家,也不是什麼餐廳或者酒吧,而是她在江大附近的那棟公寓!
程霏霏立刻給閨蜜打電話:“那地方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房子借給江羽住了。”
“我知道啊——”
任可心正在超市采購聚會上要吃的零食,背景裡一片喧嘩。
她不得不扯着嗓子吼:“所以,我才把地方定在了那裡!你呀,喜歡人家就要勇敢地上,躲着不見面算怎麼回事?我這是在給你創造機會。”
“……”程霏霏抿着嘴,不說話。
沒否認,就是承認了。
任可心笑起來,把一捆薯角全家桶丢進推車裡。
“對不喜歡的人呢,我勸你,也不要給他幻想,趁早讓他死心得好!你是不知道,彭響他約不到你,就來禍害我!這些日子,我們家的鳥都沒有清靜日子可過。”
程霏霏握着手機,撇了撇嘴:“瞧你這豐富的理論,可心,你真的隻談過兩周半的戀愛麼?”
“都說了,時長不是關鍵!”任可心啪一聲挂斷了電話。
程霏霏吐出一口氣,有些躍躍欲試。立刻從床上跳下來,打開衣櫃。
很快,床上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大衣和裙子。
天雖然還很冷,但程霏霏絕不允許自己裹成個粽子出現在心上人面前。
沒錯,她的小朋友,如今是她的心上人了。
程霏霏把滿床的衣裙比劃來比劃去,精選出一身羊毛呢小香風套裝換上。
她站在鏡子前,凝望着鏡中的倩影。
水嫩的色調,名媛風的氣質裙擺,袖邊上還點綴着精緻的珍珠扣,富貴典雅,美麗大方。
她皺了皺眉。
這也太“金主姐姐”了。
得努力改掉這個人設才行!
程霏霏最終還是換上了平時愛穿的衛衣和短裙,按以往的小習慣編了一條細長的小辮作點綴,雪地靴一蹬,簡簡單單女大學生的樣子。
她攬鏡自照了一番,深吸一口氣,按下這些日子以來暗藏在心底的悸動、猶豫和緊張。
自從上次一别後,程霏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江羽了。
兩個人還是會發發微信,所以程霏霏知道,裴一舟邀請他回家過年了,是以放心了不少。
她其實有點擔心大病初愈的馮惠珍會把江羽叫過去過年。不過幸好,江羽拒絕了。
自從覺察到自己的心意,程霏霏就陷入了一種異常糾葛的心境中。
畢竟,當初的包養協議上清清楚楚地寫着:關系存續期間,嚴禁談戀愛。
本來是為了約束包養對象,防止他和别人産生不清不楚的男女關系。誰成想,如今想和他不清不楚的,竟然是她自己。
程霏霏懊惱地抓了一把頭發,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對包養對象動心這種事,的确是有點違反契約精神。
這幾天她反複思考,到底要不要跟江羽攤牌。
她隐隐覺得,江羽對她,似乎也不僅限于被包養人的義務那麼簡單。
他應當也是有幾分喜歡她的。
可問題是——程霏霏有些顧慮——男女朋友的關系是平等的,也是敏感的,江羽真的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她嗎?
當初,為了追求李澤昱,她辛辛苦苦凹人設,就是為了照顧他貧窮的自尊心。
可在江羽這兒,她已經把能耍的威風通通耍了個遍,早就将真實的自己暴露無遺!
想到以前那些大膽出格的言行和做派,程霏霏就覺得臉熱。
他們的關系開始得并不浪漫,一紙協議把什麼都清清楚楚地擺在了台面上,和朦胧暧昧的美好戀情一毛錢關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