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趙東那裡還算順利，取信物也就是桃霁岚打個招呼的事。哪知明彩華正與趙東争奪貿易路線和勢力劃分闆塊，見了趙東信物就要趕人走，還是桃霁岚和塗丹二人出面，明彩華看在娘娘手下的面子才勉強交了信物，讓她們去鴻澤城。

但這一耽擱，就恰好錯過了鴻澤城入城時間。便在城外暫歇一夜，如此一來，距離無魔白晝就隻剩七日了。

桃霁岚，塗丹，淩安懷按理不能進入鴻澤城，不然會挑起實力争端。但鴻澤城的信衆也并不是那麼不好說話的，所以尤凊，陸吾，秦婠以，忽闌子四人可以進入城中讨要七人份的通關文牒。

想要繞開勢力點直接到白城算是天方夜譚，畢竟這個距離就是根據合體期統計的，最遠撐死了就是一個勢力點和一個勢力點的差距。若是能上渡劫和大乘期，那就不用在意這些了。

“我覺得很不靠譜。”淩安懷看着四個預備進城的人發表感言。

忽闌子點頭附和，她是真的感覺不靠譜。

陸吾不屑與人類交流也不清楚上界規矩，而找回了記憶的尤凊如今性格大變随時要拔劍，秦婠以更是僞裝成八九歲小号模樣不能貿然暴露身份。剩下的看起來靠譜的就隻有忽闌子了。

但忽闌子不熟悉上界規矩，論修為在這幾個人裡也是最低的，這些人也不會願意聽忽闌子的。

頭痛起來了。淩安懷和忽闌子同時捂面。

“不如這樣，”塗丹出手了，從身後，兩隻手悄悄攀上淩安懷的臉，“你領着她們進城，她們至少會聽你說話。”

淩安懷不耐得瞥眼，聲音也跟着壓低下來：“别打忽闌子主意。”

塗丹眯眼笑起來，沒有回應。

淩安懷看向忽闌子那塊，見她夾在那幾人中間也是面露難色，自己也坐立難安。

上來不過一兩日，便是接二連三的事情砸來，她甚至沒有空去想一下封琚月。就連昨夜唯一的空閑時間，也用來替忽闌子封印魔種了。

“盡快吧，拿到通關文牒要緊。”

淩安懷應允，塗丹便揚起更大的笑容。她手掌從淩安懷臉上挪開時，淩安懷的白發白瞳已然被淺灰覆蓋，倒是讓塗丹驚訝，她這一手變化術，竟然無法徹底變化淩安懷的頭發和眼睛。

想來肉身煉化進度頗深，隻差臨門一腳。

但灰色也足夠糊弄了，尋常關口守衛實力不會超過化神，有陸吾從旁協助，更是無法探明她真身。她隻需要在鴻澤城盡管招搖撞騙，用盡手段拿到通關文牒就行。

忽闌子目送淩安懷進城後，揣着忐忑與警惕，看向笑眯眯的塗丹和桃霁岚。

幾人并未注意到，樹下有一些黑色的蠕動的生物。

入城也算順利，不用戴鬥篷，淩安懷打頭，幾人拿着信物直接進城——入城便是連綿的明黃與火紅，建築風格皆有仿制九州的味道，家家戶戶挂上一張女子戴冠斜倚王座的旗幟。

鴻澤城的信徒瘋狂崇拜鴻澤大帝，将她視為真正的神明，日日香火供奉不斷。

隻因鴻澤大帝入上界後救苦救難，自立勢力點，庇護實力弱的修士，并且願意悉心教導，幫助祂們突破修為。

當時在鴻澤大帝帶領下，出現了不少渡劫期大乘期的有為修士。隻是後來，都在大戰中隕滅，獨留東衾華一人，飄蕩後世，而後飛升。

鴻澤城是信徒聚集地，并沒有主要的管理因此獲得通關文牒方式也很簡單——參與鴻澤大帝十問十答大賽。

淩安懷嘴角抽搐，看着正在參賽現場捧着快要碎成渣的一些古籍，以及嶄新修訂的新書翻看的修士，莫名感覺回到了高考考場。

在旁的陸吾彎下腰，俯身耳語：“你早就知道塗丹和桃霁岚是一夥的了吧。”

“顯而易見的。她一開始就說過，自己并不住在妖都了吧。”淩安懷對塗丹并不了解，記憶中和大妖的接觸隻限于妖都的，并且都是淡交，所以連大妖的謀劃也一概不知。

所以和大妖的交道和拉扯，全靠淩安懷自己。

非常燒腦子，想必以後回到學校，可以去學生會試試能不能當學生會長了。

感覺好沒出息。

陸吾則是皺眉，頗為糾結。自己好歹貴為昆侖山神，怎會智力不敵那玉狐，甚至看不透淩安懷？它分明又參透天機的能耐，可自妖都那次過後，事事都超出它預料。

說到底，昆侖山神是什麼……上界，九州，從未聽聞此地，自己真正來自哪裡？妖族缺失漏洞的記憶，扭曲的認知，斷斷續續的過往……

陸吾看向淩安懷。

塗丹把一切都賭在了這個與既定命運軌道背離偏移的人類，是因為早它一步察覺到了妖族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嗎？

“尤凊師姐，您可别亂折騰了，”淩安懷說着上前抓住尤凊衣襟，把她從拔劍動作上抓回來，同時順手拉住秦婠以，“求你們省點心吧。”

城外，忽闌子被桃霁岚關在花朵中，雙目無神，手裡還死死攥着長鞭，昭示她曾有過反抗的意志。

“果然，淩安懷把她魔種封印起來了。”桃霁岚笑得輕佻，語氣幸災樂禍。

塗丹勾勾手指，魔種便從忽闌子體内浮出，卻還是與忽闌子本體緊緊相連。這本就是她本源之一，自然難以割舍。

難辦呢，若是直接動手分離魔種，将其取出，忽闌子必定本源受創修為大損，恐怕直跌金丹。

但若繼續呆在體内，淩安懷定會時時刻刻想着淨化祓除魔種。到時候要再另尋魔力如此純淨的，可實在難找。

如果不小心招來淨讨降魔，事情隻會更麻煩。

塗丹不動聲色将魔種放回，維持原樣，桃霁岚則背着忽闌子，到樹蔭下歇着。

忽闌子不會有這段記憶，因此也沒法向淩安懷告狀。

人類就是這點麻煩，永遠不能在大局上理清楚輕重緩急。到底是這一個人魔混血的一點修為破損重要還是她們的宏圖大業，她們的計劃重要，真希望淩安懷能理智點做出判斷。

城中，淩安懷憑借記憶優勢，成功十問十答大獲全勝，獲得了通關文牒——仿制的東衾華本命武器，一根有小臂長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