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常理來說,淩安懷是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的。但淩安懷做到了。
書裡的淩安懷在無數次的輪回與嘗試後,布下重重棋局,一環扣一環,才得到了如今的局面。
一個最有機會破局的局面。
同時存在兩個淩安懷這種事都辦到了,那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
淩安懷與淩安懷對視,一個頹唐的站在上方,一個高傲的站在下方。兩張完全一樣的面孔,完全一樣的體質,卻有截然不同的命運。
桃霁岚攙扶着淩安懷,小心翼翼打量那位讓她狂熱的娘娘,那位書裡的淩安懷。她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故事與秘密,更不知道具體的謀劃,但她一直知道,娘娘在尋找的淩安懷,與娘娘同名同姓,甚至臉都一樣。
所以看向淩安懷時,她總有破壞的沖動。或許是認為對方是冒牌貨。
又或許是,感受到了同病相憐。
如今兩者真正相見,她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幫誰了。明明她一直狂熱的追逐着娘娘,可如今卻在某種投射心理上,偏袒上了這個淩安懷,這個一直被裹挾,一直被威脅,一直被推着走,餘生道路都被安排好的淩安懷,讓桃霁岚由衷的,感到同情。
“來浮空島吧,你準備好的時候。”娘娘對這樣的見面早已預備許久,見到淩安懷,倒也不是特别興奮。
畢竟這是自己一手謀劃的會面。
淩安懷推開桃霁岚,拔出無鋒劍,那沒有劍刃的斷劍被她拖在手裡,如同拖拽大山一樣,沉重且吃力。
她大步來到娘娘面前,伸手抓住娘娘的衣襟。
塗丹馬上就要出手,卻被娘娘一個手勢制止。
“怎麼了,淩安懷?你應該很早就猜到了吧?有什麼疑問或不滿嗎?還是說……”
書淩安懷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怪我把你從封琚月身邊擄走了?”
這是,針對她的羞辱。
她這個地球來的冒牌貨,頂了淩安懷的身份位置,還和封琚月如此糾纏,已經是她這個書淩安懷的縱容了。她沒有資格和封琚月說請說愛的,她甚至都不該去接近她。
她現在所獲得的一切,都來自淩安懷。來自書淩安懷的讓渡。
現在暫時還是将她稱呼為娘娘吧。淩安懷想。不然,一想到自己現在的遭遇,所獲得的,所擁有的失去的,都是書淩安懷一手造成的,她就會想要淩遲眼前這個,和自己有同一張臉的人。
娘娘輕飄飄推開淩安懷,并從她手裡拿走了無鋒劍。
仔細端詳無鋒劍後,娘娘露出欣慰地表情:“不錯啊,果然把你叫來是對的。”
“丹。”
“娘娘,有何吩咐。”
塗丹出現在娘娘身後,溫順,乖巧地貼近。
娘娘順手摸了摸塗丹的下巴,笑道:“給她一點時間。她準備好了,就帶她來銀桂閣。”
塗丹打眼去看淩安懷,豎瞳裡暗含仇恨與殺意。這股殺意來源于何,淩安懷完全不知道。
“塗丹,”娘娘鉗住塗丹下巴,雖是笑着,眼中卻是寒意正盛,“至多明日,我就要見到她。不要多事。”
塗丹垂下眼,應道:“是,娘娘。”
塗丹護送娘娘離開平頂屋。淩安懷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屋裡,無視斜倚牆面的桃霁岚,憤怒地踹翻了座椅,扔掉了無鋒劍,就連叫喊也不出聲,隻是無聲地發洩。
她實在是無力。自從進入上界後,便一直這樣被動壓着,被推着走,被趕着走,被威脅,幾乎沒有一件事是自願的。
就連封琚月……她明明察覺到了。卻也不敢在那個場合和她相認。
害怕秦婠以出手,害怕塗丹出手,害怕真正的淩安懷回來……
就連記憶,她也拖了這麼久,沒有完全消化。然後一直拖到了真正的淩安懷出現。
她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她不是死了嗎?不是自己消散了嗎?不是說把一切都交給自己了嗎?把這個世界的命運,包括封琚月一起交給自己了嗎?
可為什麼還在?而且看樣子和自己記憶裡的淩安懷并不是完全相通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啊啊!!”
終于咆哮出來的淩安懷跪坐在地上,無力地用她那把斷劍敲打,杵擊地面。
她就連崩潰,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崩潰。
桃霁岚走過來,不知如何出聲安撫。她反而憤怒,煩躁,因此咋舌,擡腿将淩安懷踹飛。
真是看不慣她這種軟弱的樣子。
封琚月甩開東巽的手,後退兩步,做拔劍姿态。這個女人,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她身上的傳承。
東巽焦急,言辭懇切:“請您原諒我的無理,尊敬的傳承者。我是鴻澤城代理城主東巽,冒犯您非常抱歉。”
突然轉變的态度讓封琚月更為警惕,同時,目光越過東巽,看向站在一旁觀摩許久的秦婠以。
秦婠以接觸到封琚月的視線,有些驚訝的挑眉:“被發現了呀。你好呀,封琚月。”
這個人知道自己名字?她身上的氣息……是和淩安懷同行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