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所處地勢本是西高東低,一層天然屏障擋住魔族宵小。那次除魔後,西邊山頭被削了個頂,這才将地勢颠倒。而城主府就坐落在城東山頭,能俯瞰整座城池,視線絕佳。
幾人禦劍飛過城池上空好生威風,先前接待他們的管家正在山下候着他們。季子琛得意忘形,用一種自以為很帥氣的姿勢跳下琢光劍,眼前發黑,差點跌倒。
管家見他如此,都要跪下了,搶着上前扶他,卻沒趕上時機,看着被蕭明渝扶着的人,細聲問道:“這位仙官感覺如何?要不要小的們找輛小轎子送您上去?”
小轎子?真當他是個廢物呢?季子琛拍拍蕭明渝的手,示意他放開,對管家問道:“不用不用,我家師叔呢?”
管家道:“趙仙師在正堂同我家城主議事呢。”
季子琛不死心:“隻有趙師叔?沒有來其他人?”
管家:“回仙官,是的。”
季子琛想一把掐死自己,這趙明松他可是在華極殿中領教過的,那叫一個冷面嚴肅。在原著中就是褚明錦的毒唯,唯掌門師兄事先,不然也不會幫原身修靈根。
可現在褚明錦不在此處,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才好。這“嶽丈”兩個字懸在他頭頂,他雖沒有原身圓滑,但他怕這門婚事照常走劇情。如果成真,那不就坐實了他偷男主後宮,破之前的flag,狂扇自己大臉?
詹清語收完劍,理了理清水袍子,上前一禮,道:“等多久了?事不宜遲,快領我們上去吧。”
管家領着他們上去,道:“沒多久,趙仙師進門也就半炷香。”
山草翠林遍布,石階看不到頭,自山腰盤桓而下,可兩人并行。季子琛心中莫名覺得此處眼熟,可這不是修真界鐵打不變的裝修标配?
正堂外被圍得個水洩不通,依服飾應是一幫下人堵在此處圍觀,隻不過内裡一圈被靈霄山弟子攔着,一群人再上前不得半步。
幾人步子不禁快了幾分,詹清語正聲道:“烏淼峰詹清語求見趙師叔,還望各位師兄放行。”
下人們見又來了衣着不凡的修士,心生敬畏自覺讓開一條路。奇怪的是這幾名修士的衣裳髒的髒,破的破,跟遭了什麼大難似的。人群靜默片刻,須臾又泛起一陣低估,季子琛聽不大清他們在讨論什麼,依稀聽到一句:我就說有鬼……
有鬼個屁,這好歹是修真界,不是人就是魔,不是魔就是妖,死了要不就被人囚着魂魄,否則全部滾下去輪回轉世了。這就是原著的設定,你們有我懂?
管家在前面開路,甫一看清堂内情狀,當下跑到主位邊,跪在地上啼哭起來:“城主!你這是怎麼了?”轉頭又問站在一旁的趙明松:“趙仙師,我家城主這是怎麼了?您是這世間醫術最好的妙丹手,您可要救救我家城主啊!”
正堂内,正位上坐着,不對,躺着……一具幹屍?!
幹屍葛優躺躺在太師椅上,枯瘦發黃的軀幹被衣服布料蓋去一大半,臉上蓋着一塊白色方巾似是用來保留顔面。一身華貴袍子虛虛裹着一具被抽幹的人身,活脫脫一具修真版木乃伊。袖口處的伸出枯手一隻,手上似乎拽着一根錦繩。
這便是那管家口中的城主。
趙明松立身自上而下看着人道,冷聲道:“我倒還想問問你呢,你家城主被人奪了皮囊如此長時間,你竟沒有半分察覺?”
下人們一聽“奪了皮囊”,個個戰戰兢兢,都往後退了大半步。果然怕死是人之天性。
一漢子卻冒了出來,身子壯實,皮膚黝黑,聲音雄厚,轉身對着周邊喊道:“各位,我在這城主府砍柴燒火做了五年了,還請給位給點薄面容我李某說上幾句。平日裡端茶送水的老嬷子今日燙傷了手,這送水的活落到了我頭上。”
“方才我将水遞到門内女使手上讓她端進去,這屋内就傳來茶碗摔碎的聲兒,”他對趙明松抱了抱手,以表恭敬,接着道:“這位仙師,那時隻有我家城主同您和您的弟子在正堂内啊。”
此言一出,堂内又泛起嘀咕聲,密密麻麻像蚊子群飛。季子琛側身打量這漢子,暗自搓搓手指,想看趙明松如何解除自身嫌疑。哪知趙明松凝着一掌靈力暴擊,對準這漢子将人打飛出去。
漢子始料未及,絲毫招架不住,唰得撞到門外的百年松上,樹葉如雨飄落,不止當場所有的下人吃驚恐懼,就連季子琛也看呆了。
不說話就開打,真是又猛又兇啊,不好惹不好惹。他走上前想勸人手下留情,卻被人攔住,蕭明渝沖他搖頭,示意不要上前。
衆人被驚得撂倒一片,未有人敢上前出聲聲讨所謂的公道,趙明松狠厲道:“等的就是你這餘孽自投羅網。”
他話音剛落,這漢子便如同一顆飽脹氣球突然洩了氣,變得如同那城主一般,隻剩下一身黃皮包骨,沒了血肉。一縷微弱不堪的魔魂從其嘴中悠悠飄出,它定是想跑的,隻是被趙明松這一擊靈力擊碎了魂識,修為散了大半。
下人們哪裡親眼見過這般東西,皆是大驚失色,反應快的已是草木皆兵,生怕自己身邊站着的就是餘下的同謀。管家更是驚得啞口無聲。
趙明松面無表情将魔氣招過來,鎖在手心,走過管家身邊道:“可看清楚了?你家城主便是被此物的同夥占了身子,你也算是當過一陣子修士,竟無知無覺。”
管家聽罷,如遭雷擊,一屁股跌坐在,怔愣許久,僵硬的臉上猛地擰作一團,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大把年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着實有些丢人,可這管家不管這些。倒是趙明松這個體面人先看不下去了,命兩名弟子将其從地上架到就近的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