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副本收尾異常之快,連季子琛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怎麼回到的靈霄山。趙明松派人料理後事,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處理方法,這其中唯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吳恒被他從趙明松的魔爪中要了過來。
先是說他修為散去大半,已是沒有威脅;再說他呆在靈霄山,張啟旬總不至于明目張膽山上搶人。如是壯膽子磨嘴皮子,這狗鍊子才終于落到他季子琛手中。
不過要過來幹什麼?幹養着?他以前可從未發現自己是這麼聖母、這麼多管閑事的人啊?他作為一個勉強能把自己照顧好的宅男,如今拖着個小的,這個“勉強”可靠性又要降低幾分。除此之外,他還需要考慮身邊的人的感受啊。
就比如現在,他隻是往這小靈球中投喂了點食物,不遠處正在習劍的蕭明渝都要看上這邊好幾眼。這眼神可不是冷冷地打量,那是淬了毒、含了霜的刀子眼。
利落收劍,蕭明渝大步走來,拿起葫蘆喝上一口水,忍不住道:“他隻是被震暈,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你沒必要一直守着他。”
這是什麼話?他哪有一直守着他,他隻是想讓這條魔犬早點醒來。而恰好他又幻視在原先的世界,他投喂流浪的貓貓狗狗,一點點食物便能将其招過來,甚至是在睡夢中的都行。沒準這法子用在魔犬的身上也有效?
可事實是沒有半點要醒來的征兆。
季子琛将靈球收進袖口中,站起身來,拿起斜倚在旁的樂風,道:“那不看了,我練劍成不?”說罷沒等人回答,便往前走去。
這時候萬不可讓蕭明渝離吳恒太近,不然這條小命,與那些飄搖在飓風中的微火無異。
蕭明渝擰緊葫蘆瓶口的木塞,沉着眸子道:“師叔雖将他交予你,你切忌對他旁生恻隐之心。若是你一番好心反被他利用,我怕到時候……”
原來是擔心他,那不能沒有表現。季子琛纏好綁帶,回身對着蕭明渝就是溫婉一笑,沒錯用盡了畢生溫柔的那種笑,道:“我會注意的,再說,這不是有蕭兄你嘛,若是有什麼差錯,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
他不信這世上沒有那個男的不享受别人臣服自己的爽感。蕭明渝果然點頭“嗯”了一聲。
果然好哄,目的達到,開始練劍。
往後幾日,生活節奏亦是如此。吳恒整日團在靈球中昏睡不醒,可就在季子琛不抱希望時,吳恒醒來了。
當時的狀況是這樣的:季子琛正在十裡竹林偷摸,咳,光明正大喝酒,不醉人的梅子酒。一想到他往吳恒身上傾注太多努力,可這小東西不給他面子不肯醒來,遂他腦子一熱,惡向膽邊生,往靈球裡灌了一口酒。
投鮮肉、糕點、菜葉都不醒來,這酒倒是起了作用。
隻見吳恒被打得殘缺的耳朵,耷拉在小頭上靈動兩下,靈巧四肢微微抖動,半晌後睜開了眼。第一眼看到季子琛,興許是沒緩過神,竟呆愣害怕地往後縮退。
季子琛見狀,道:“躲什麼?不認得我了?莫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終于,這話終于是他問别人了!
這邊吳恒還未說半句話,季子琛才驚覺身後不知何時站着個人,看清人,心若懸石又輕輕放下,呼口氣道:“是你啊蕭兄,我還以為是誰呢,吓死了吓死了。”
蕭明渝雙手交疊,眼睫拓下暗淡陰影,這個角度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意味,不過周身散發的冷厲氣息很好的彌補了這點。他抿唇道:“他醒了?”
别人若是看到蕭明渝這模樣,肯定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可季子琛沒感覺,興許是相處這麼久已經習以為然了?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他趕忙道:“正要說這個呢,蕭兄,你看吳恒這小東西,真是太有趣了,我喂了那麼多東西給他,都不肯醒來,這酒倒是好東西,一下就給他弄醒了。你說是不是很好玩?”
季子琛興緻勃勃,滔滔不絕,蕭明渝卻一臉冷淡愠色,劍眉微蹙,道:“你哪來的酒?上回不是說最後一點了?”
得,被抓了個現行。問責人壓得太近,季子琛握着靈球的手緊了緊,心虛撓臉道:“這……”
這時,吳恒似乎是意識清明起來,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嘤嘤聲,季子琛這才得救:“诶,诶,诶,被我捏疼了?吳恒?”
小狗子一見他看着自己便哇哇哭了起來,魔族民風奔放,平民都不似凡人能掩藏心思,何況是吳恒這般年紀的小孩。但季子琛可覺得太冤枉了,分明他半點惡事也未做,為什麼婦孺老少不是在他面前哭,就是在他面哭?
吳恒兩隻毛絨爪子蹭着眼角嘩嘩淚,哭道:“季兄弟,你可要救救我。”
這反應是?
“救你?你好好呆在這球裡,談何需要我救?再說……”季子琛将球舉得高些,好讓吳恒聽清楚,這小狗尾巴都夾緊了,嗚咽道:“我!我怕他!”
季子琛順着手指看去,正是站在他身後的蕭明渝,不懂道:“你怕他?他有什麼好怕的?”
不知剛才是誰被抓包,一副心驚膽戰,轉頭又大言不慚,季某翻臉同翻書,太快了,太快了。
季子琛:“蕭兄,我看你今日還沒開始練呢,要不你先?”他手指着往常蕭明渝聯建的位置,想着先把人支開。
蕭明渝平常不愛說話,心有愠意,這點更是火上澆油。輕撫劍柄,琢光出鞘,氣勢如虹,不過不是斬妖魔,遠處一顆中空石被削去一個頂,幾瓶青梅酒被劍氣震得齊齊晃動,叮當之聲仿佛在向季子琛求救。
琢光轉頭,利落回鞘,蕭明渝道:“一刻鐘。”
季子琛:“……”
行,拿人七寸,有種。一刻鐘就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