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少年意氣風發卻在迎上一名資曆比他還淺的弟子時泯然衆人。那人也是這樣,赤手空拳将他打下台子,讓他吃了一鼻子灰。
不過不一樣的是,那人在他灰頭土臉擡起頭時,一步跳下台笑意盈盈朝他伸手。
他那時如何做的來着?一手将人拍開,再也不正眼看此人。而事實上是,那次後再沒見過此人。
他記了一輩子,多麼熟悉的招式。卻被章玉這般毛小子使出,力道剛好。走神片刻,趙明松已被一拳掼飛。
停下後,拍拍手上的灰道:“你從哪裡學來的?”
章玉轉轉手腕道:“師叔覺得熟悉?”
不光趙明松覺得好嗎?結界外秋明漪看得發怔,好像已經明白今日這一出産生的緣由。而,季子琛亦是明白。
這可不就是醉清塵獨家的拳法,因為動作走勢奇特,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
趁在場所有人迷惑的迷惑,震驚的震驚。章玉繼續道:“百年前,有一人執獨門拳法上靈霄山拜師求學,他問學心靈,最終卻不得善終。這是為何,師尊明白嗎?”
完全對上了,季子琛就像是遊戲玩家收集回憶碎片,初出不得要領,如今終于聯系上全圖,解開秘密。
褚明錦淡淡道:“他自己走的。”
章玉道:“哦?是嘛。那他為何回去之後,明明是一個外姓子卻能繼承家族大統?為何一心想着守護安定,卻被有心之人屢屢利用,最終千瘡百孔,失去所有?”
褚明錦抿唇不語,趙明松搶道:“那不關掌門師兄的事,那是他自己的命。”
季子琛猜的個大半。
章玉似乎是沒想人能如此厚顔無恥,手指曲了曲,道:“命?師叔,我正要說你呢?我娘是怎麼死的你應該很清楚吧。”
饒是說話明利的趙明松也被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道:“你娘,那不是我本意。”
章玉立刻道:“可這不就是你所說的命?我娘的命。”
好容易聽懂一段,這一段又一頭霧水了。季子琛的臉上的迷茫盡數被章玉察覺,他轉身朝季子琛道:“想知道為何?”
這語氣停在季子琛耳中,如一道滋滋電流讓他脊背發麻。
章玉道:“你不是在夢中都看到了嗎?”
夢中看到?章玉不僅知道他進入了夢,還知道他看了什麼。趙明松與褚明錦兩人懵在原地。季子琛下意識問出:“是你?”
章玉道:“不錯,是我。”
他面向兩人,卻是在對季子琛說話:“我就是想讓你看看,咱們師尊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季子琛忙問道:“那你娘?”
“我娘是張家二小姐張汝嫣,當年出嫁不久,親族便滅,她當時已經身懷六甲,也就是我。本是傷心之事,卻被師尊和師叔兩人弄得雪上加霜。”章玉越說便越是咬牙切齒。
季子琛道:“如何雪上加霜?”
趙明松突然打斷道:“章玉!”
有點威脅,卻無用。章玉笑道:“你不是看到那幫人為了得到我張家千方棋,露出醜陋至極的貪欲?我娘本是局外人,張家覆滅後,她一介姑娘家卻被四面八方來的不知是何人的東西,叨擾、騷擾、甚至是追殺。”
他利落轉身,指着褚明錦道:“若不是你們默許,他們又怎敢這般做。”
趙明松還要辯駁,卻被褚明錦攔住。褚明錦道:“我并未默許,隻是,他們也不是我靈霄山之人,我如何管得住他們。”
道理是這個道理,章玉道:“那我娘向你們求助時,你們為何不出手?!”
“明明你們二人就在旁邊,你們卻視而不見!師尊,你教給我除魔衛道,懲惡揚善,保護弱小。好像沒有一條符合呢。”章玉說着說着,眼眶都紅了。
從小被教養的規矩與人生信條在現實中被擊潰,這是人格的擊潰。章玉興許是不想相信,卻不得不接受。
趙明松等不得褚明錦慢吞吞,道:“那時她中毒已深,我二人找到她時,已然不能再挽回什麼。”
章玉吼道:“我不信!你們騙我,分明是你們在暗處等着我娘他說出千方棋的位置!你們才不在乎她的生死!”
未曾料到,章玉竟然有此等悲慘身世,季子琛訝然。想上前安慰卻被章玉一巴掌拍開。道:“少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