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尚未過半,竟有蒙古刺客暗中潛入護衛中,刺殺永熙帝!
好在大齊“天命所佑”,蒙古刺客并未得逞,慌忙逃竄,永熙帝并未受傷,隻是聖駕受驚。
圍場一時大亂,圍場中全數兵馬急忙護駕,封鎖圍場。
“封鎖圍場,莫叫刺客逃走!”傳令兵手持軍令,将命令傳遍圍場每一個角落。帶隊将領急忙感到轄區之中的圍場邊緣,親自駐守,封鎖邊緣。
“這裡的圍欄呢?”那将領感到奇怪,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轄區地圖,再次确認了這裡就是圍場邊緣,“罷了,将圍欄圍上,本将軍親自駐守在這裡,諒這刺客插翅也難逃。”
......
圍場外,在那一陣詭異的哨聲之後,黑暗中的狼群漸漸露出了真容。
狼群在嘶吼,而馬群在嘶鳴,刻在天性中的求生意識使得這些馬匹早已意識到危險的降臨,它們焦躁不安地踢踏着馬蹄,揚起一片渾濁的塵土,它們的頭顱激烈地四處搖擺,試圖擺脫缰繩的束縛。
更有甚至擡起前身,雙蹄揚至半空之中,将馬背上的騎者狠狠摔落在地!
随着第一匹馬掙脫束縛,向後瘋狂逃竄,整個隊伍都被沖撞散亂,一時間馬匹紛紛向後逃去,人人自顧不暇。
狼群還未進攻,李谛一方便已自亂陣腳。
“穩住馬匹!保護殿下!”将領暴喝着,試圖穩住局勢,可就在此時,狼群已然做好獵食的準備,發起了進攻!
“唰、唰、唰——”數道黑影襲來,狼群尖銳的利齒刺穿馬匹的咽喉,撕咬着護衛的血肉,陣形已被狼群沖散,一時間馬嘶狼嚎連同人的慘叫之聲混合在一起,現場混亂無比。
李谛座下馬匹也已受驚,掙紮之間,李谛松開缰繩,勉強落地,可局勢混亂如此,他在受驚馬群的沖撞下根本站立不穩。
就在此時,一雙血腥的眼睛盯住了李谛,如同盯準了獵物一般。
“咻!”一匹狼跳躍在半空之中,它的利爪向李谛襲去,李谛正欲拔佩劍,可身旁擦身而過的飛奔馬匹撞上他的右肩,劇痛之下,他手中佩劍“砰”地落地,而那匹狼已然近至身前!
利爪在眼前不斷地放大、放大,血腥氣撲面而來,李谛反射性地閉上雙眼,可下一刹那,一道凜冽的劍光劃過,隻聽那狼哀嚎一聲,跌落在地,在地上墜出一個微微凹陷的坑來。
而那隻狼襲向李谛的利爪,被那道劍鋒平滑地切割,一同掉落在塵土之中。
小春提劍擋在李谛的身前,狼群似乎也被小春身上的戾氣所威懾,一時不敢近身。而小春抓住時機,抓住李谛的臂膀,攜着李谛一同縱身一躍,躍到一匹受驚的馬上。
那馬嘶鳴一聲,想将小春二人甩落在地,小春當機立斷,匕首出鞘,那匕首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在近側的樹幹上狀似無意地留下一道殷紅的痕迹,而後狠狠插入馬的尾部!
鮮血飛濺而出,那馬受疼,當即撒腿向前狂奔而去!
疾馳之間,風如利刃一般切割過小春與李谛的面容,帶起一陣凜冽的生疼。小春緊緊握着缰繩,他的掌心已被缰繩磨出深深的血痕。
可他不能松手。
小春低伏着身軀,他一手緊握缰繩,一手提着長生劍,斬向緊跟在馬後的狼。李谛被他完全地護在懷中,不受一點危險。
明明李谛比小春高大,可如今卻是小春保護着他。一切都太過混亂、激烈,所有的一切都在脫軌,唯一能讓李谛感知到自己還活着的,隻有他和小春緊貼着的身軀之間,相互傳遞的溫度。
小春的喘息聲也愈加激烈,李谛隻覺得耳畔有一聲又一聲的驚雷,不斷地在他的體内轟鳴,或許是他與小春的喘息聲交融在一起,又或許是他鼓噪的、幾乎要穿透胸膛的勃勃心跳。
“殿下。”小春的聲音響在李谛的耳邊,“我們離開這裡。”
我們,一起,離開這裡。離開混亂,離開陰謀,離開所有的吊詭。
我們又去向哪裡?
巨大的混亂中,李谛幾乎是瘋了,他竟然笑了。
鮮血濺落在他的眉眼與唇珠上,他無聲地舔舐掉唇上的血,而後握緊了小春的手。
他俯下身來,幾乎是蜷縮着,将自己的額頭貼上小春的掌心。
他幾乎要發出一聲喟歎。
如果我們走不出去,小春......
那就讓我們,以這樣的姿勢,埋葬在一起吧。
......
護衛都被沖散,狼群瘋狂地攻擊,小春與李谛沖出狼群的圍捕,縱馬向圍場中奔去。
行至半途,小春驟然間勒緊缰繩,那馬嘶鳴一聲,雙蹄騰空,小春緊緊夾住馬身,這才不至被它甩落在地。
向前看去,隻見前方的路上站着一個身披鬥篷的神秘人,他的面容隐沒在帽兜下,叫人看不清楚,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支森森的骨哨。
“閣下為何攔路?”俗話說先禮後兵,小春一邊發問,一邊握緊了手中的劍鋒。
那神秘人沒有說話,他隻是将骨哨拿到嘴邊,輕吹了一口氣,發出一聲凄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在他的身後,一匹又一匹垂涎的野狼踱步而出。
小春的身後傳來陣陣風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奔騰。小春知道,那是循着氣味追上來的狼群。
“你便是那操縱狼群的人。”小春笃定道。
他們現在已被狼群包圍,除了奮力一搏,别無出路。
“有一個女人,要買你們的性命。”生澀的中原話,幹枯的嗓音。
“黃金白銀而已,你怎知我們不能給出更高的價錢?”小春試圖談判。
“我,講信用,不像中原人,愛說謊。”禦獸師沉沉道,“你們死後,我會為你們,超度。”
“倒也不必麻煩。”小春手中長生劍一振,李谛右手暫無知覺,便以左手握劍,而那虎視眈眈的狼群,終于在禦獸師一聲令下後撲了過來!
第一隻狼逼近二人,從空中撲來,隻聽“噗嗤”一聲,長生劍倏地刺入它的心髒,準确無誤沒有絲毫偏差,噴濺的血液濺落在小春的面容上,小春雙目沉沉收回劍刃,那狼的屍體便立刻墜落在地。
“畢竟事無定論,成敗生死,還未可知呢。”小春聲音略顯嘶啞而低沉,落在李谛的耳中,卻如一把野火,将他心中的癫狂悉數點燃。
身後的狼群緊接着撲來,李谛與小春後背緊貼,惡狼襲來,李谛也揮出一劍,将狼斬落在地。
“哈哈哈。”李谛看着自己滿手粘稠的鮮血,大笑道,“小春,你和我一樣,都是瘋子。”
小春不置可否,他手持劍刃宛若閻羅,所到之處即收割性命。
他才不是瘋子,至少不像李谛。
他隻是有一些野心,有一些欲念,有一些迫不得已,有一些仇恨和想見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死,他想活。
“锵!”長生劍切割過狼的骨頭,張開滿口獠牙的狼頭應聲而落,小春看似遊刃有餘,可他的喘息聲明顯加重了許多。
縱他們二人此時尚有餘力,能夠抵擋一時的狼群,可人力終極有限,而來狼群一波又一波地湧來,他們遲早會被耗盡力量,葬身狼腹。
擒賊先擒王,小春微微擡眼,緊盯着操控狼群的禦獸師。
隻有殺了他,他們才能脫困。
小春思慮之間,回望了李谛一眼,李谛與他所想相同,當即領會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