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十九的脊背猛地撞上木柱,而小春收緊了手掌,扼住了十九的咽喉。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十九。”明明小春的臉上還帶着沒有褪去的潮紅,可他偏偏又用這樣幽深的、寒涼的眼神看着十九,十九貪戀着小春掌心的溫度,卻又幽怨得無以複加。
因為那樣的眼神,跟看一個被他棄如敝履的東西沒有絲毫分别。
“嗯......”瀕臨窒息的喘息聲從喉嚨中擠壓而出,撲面而來的死亡之下,十九瘋了一般笑着擠出兩個字來:“......我不。”
小春接受了他的挑釁,于是那扼住十九咽喉的手掌愈發收緊,而就在此時,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自後攀上小春的手臂。
“不要管他了,好不好?”花在衣将下巴抵在小春的肩窩,他将小春攬入懷中,又在小春耳邊輕聲附語,像是一陣蠱惑的春風。
可小春松開了鉗制着十九的手,也同時掙脫了花在衣的懷抱,他用同樣冰冷的眼神回頭看了花在衣一眼:“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花在衣怔在原地,他眨眨眼睛,一滴晶瑩的淚便溢出眼眶,他讨好似的輕輕拉住小春的手:“不要走......”
小春不欲理他,徑直想往戰帳中走,可花在衣又貼上來環住了他的腰。
花在衣就像條小狗小貓一樣,親昵地用臉頰摩挲着小春的脊背,他暈出的、如同河流一般不會枯竭的眼淚暈濕了小春的衣衫。
“我沒有想惹事。”花在衣緊緊抱住小春,怎麼也不松手,“我隻是想早點起來,為你煲一碗玫瑰花粥......”
于是那清晨剛采摘的,尚還帶着露水的玫瑰便被遞到小春的掌心之中,小春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接過,他隻是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
花在衣知道自己得逞了,他輕輕牽住小春的手,一邊嘴裡喃喃念着“别走”,一邊又同小春一起向戰帳中走去。
帳簾緩緩落下,十九怨毒的眼神幾乎要穿透那薄薄一層的帳簾,而就在帳簾将要徹底閉合的那一瞬間,早已走入戰帳中的花在衣卻回過頭來,在小春看不見的地方,對十九露出一個得意至極的笑來。
他對着十九,輕輕地比了個口型——
“莽夫。”
“唰啦!”十九的手緊緊握緊重疊的帳簾,而戰帳之中,花在衣早已裝作踉跄着,同小春一起跌倒在床榻之上。
“監軍大人說了,程大人若是擅闖,便是欺上,論罪下獄。”花在衣一邊虔誠地撫上小春的黑發,一邊揚聲警告着十九。
“我什麼時候說過?”小春微揚了揚下巴,他一個翻身便将花在衣壓在身下,那雙幽深的眼睛就這樣好整以暇地看着花在衣。
“我說的。”花在衣笑着将玫瑰送到小春的手中,微小卻鋒利的荊棘劃破花在衣蒼白的肌膚,幾點豔紅的血珠流溢出來,更襯得他蒼白如雪,他喘息着将自己獻祭,他是小春的俘虜——
“作為補償,你可以用花汁在我身上作畫。”耳鬓厮磨之間,花在衣對小春耳語道。
一瞬戰栗的電流掠過小春的掌心,花在衣明顯地瞧見小春的喉結滾動一瞬。
“你不要......不要這樣輕賤自己......”小春道。
花在衣輕笑出聲,他牽着小春的手,幫他握緊了玫瑰無刺的地方:“因為是你,我才樂得輕賤自己——”
于是潮濕的、柔嫩的花瓣掠過戰栗的肌膚,溯流而上,如觸電一般泛起的癢意使花在衣沉溺在求而不得的汪洋,他輕輕吻上小春左眼下的那顆小痣,輕聲笑罵道:“道貌岸然。”
可下一刻,玫瑰蕊心的露水落在花在衣的唇瓣,小春将這朵玫瑰花抵在了他的唇上。
花在衣蓦地一怔,而小春就這樣隔着數重芬芳而脆弱的花瓣,隔着盛開的繁花,隔着那璀璨到無與倫比的生命,在花在衣的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花在衣顫抖得不成樣子,他隻覺得小春穿透了他腐朽的皮囊,徑直吻上了他空空如也的魂靈。
他的靈魂都在戰栗。
“别抖。”小春笑了,他吮去花在衣情不自禁流下的淚水——
“吻我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