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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反正手上的血,早就已經洗不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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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城中百姓家早早熄了燈火,可唯有一處廳堂中燭火搖曳。

“我還以為這太平軍有什麼不同,到頭來還是欺壓咱們老百姓。”一個婦人低頭抹着眼淚,抽噎着伏在昏過去的男人身邊,“你看看老陳,就因為沒交米面,被他們打成什麼樣了......”

“陳嫂,這事我們都瞧見了。”一個漢子義憤填膺,白天那夥太平軍在糧油店前鬧的事,那漢子都親眼瞧見了,“可惡的是那夥打人的,但我瞧那個面善的倒跟他們不一樣......”

他在說安撫百姓的付濤。

“有什麼不一樣?”一聲嗤笑,有些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裡怪的本地口音,“不過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說到底還是要搶咱們的東西。”

漢子循着聲音望去,隻看見一個面容陌生的男子,一臉的刻薄譏笑。

“這位兄弟,我怎麼沒在城裡見過你啊......”漢子有些奇怪,永州城不大,城裡的人他總是有些印象的。

“我本在城郊,三個月前才進城瞧我舅舅的。”那男子說着拍了拍身旁“舅舅”的肩。

“原來如此,我就說我沒怎麼瞧見過你。”漢子點了點頭,“真像你說的那樣嗎,可他們遮掩來遮掩去的圖什麼,既然要搶,那為什麼不明目張膽地搶,還要演這出苦肉計來?”

“當然是為了名聲。”另一道鄉音響起,說話的仍是一個面容陌生的人,“不僅得了好搶了東西,還裝作體恤愛民的模樣,這是打算蒙騙天下人呢!”

“欺人太甚!”有一個人怒氣沖沖地拍桌而起,“朝廷也就罷了,難道我們也要任這群僞善的匪寇魚肉嗎?!”

恰在此時,那躺在床榻上、昏死過去的老陳卻猛地抽搐了一下,陳嫂還以為他要醒來,趕忙驚而又喜地擦去滿面眼淚,可她還沒來得及叫老陳一聲,老陳便兀自閉着眼睛,嘩啦啦嘔出一口粘稠的黑血來!

堂上衆人都被這一口黑血給吓着了,陳嫂更是吓傻了,她就僵在那裡手足無措地看着老陳,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老陳便如同中了邪一般猛烈抽搐起來,口中流溢的黑血越來越多,像是暴風雨前無窮無盡的壓城黑雲。

不,不僅僅是口中吐血,眼睛、耳朵、鼻子......那蜿蜒的黑血從七竅之中湧流而出,劇烈的掙紮與抽搐之中,老陳蓦地瞪大了灰白的眼睛!

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直直地與陳嫂對視,陳嫂尖叫一聲跌坐在地,而老陳木木地張開了嘴,吐出一口渾濁的氣,便仰面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滿堂俱寂,過了半晌,才有人哆哆嗦嗦叫了一聲:“老陳......老陳被太平軍打死了......”

“老陳被太平軍打死了!”

這一聲又驚又怒的吼叫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分明,仿佛一星濺落的火種,點燃了藏匿已久的引信。

他們本應該恐懼的,可是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大着膽子,吼了一聲:“去找他們要個說法!”

“太平軍打死了人,去找他們要說法!”

一聲接着一聲,一浪高過一浪,先喊着“讨說法”的不過寥寥幾人,可在衆人的附和之下,那聲音最終變得震天動地。

一顆憤怒的種子,叢生出虛幻的狂熱。

人群沸騰,忍無可忍的百姓紛紛走上街頭,他們彙合成一片人海的汪洋,拿着鋤頭、砍刀、甚至是掃帚,浩浩蕩蕩地向太平軍駐紮地行進。

人群之中,有幾人卻露出了隐秘的笑意。

他們是方才叫喚得最兇的人,同樣也是白日裡那幾個鄉音生硬的人。

他們的嗓子已經啞了,可是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狂熱的人群,如同一去不回的河流,他們奔騰不息,無休無止。

他們,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浪呢?

......

在戰争中所受的刀傷并未痊愈,許是由于今日怒極攻心,那傷口又有滾燙、潰爛的迹象,高熱之中付濤的神智已然有些不清明了,于是他的五感也被削弱許多。

像是漂浮在層層疊疊的海浪裡,而那呼嘯的風裡卻又夾雜着轟鳴的喧嚣。

是誰在吵?

付濤皺緊了眉頭,可他卻睜不開眼睛。

戰帳外,熊寬領着一衆人馬,攔住了争着讨要說法的百姓。

“就是他打死了老陳!”一個人認出了當街行兇的熊寬。

“要他血債血償!”

“去找那位付統領要個說法!”

一時間吼叫聲此起彼伏,人群你推我搡,試圖擠開攔在身前的太平軍。

按照熊寬往日的脾氣,他早将鬧事的領頭者殺了祭旗了,可他今晚不知為何收斂了脾氣,甚至還改了性一般,阻止了太平軍士兵拔刀的動作。

“不能動刀槍!”熊寬制住了手下,“白日裡沒聽副統領說嗎,欺壓百姓者殺無赦,我可長了教訓了。”

手下不敢違令,隻得收刀,沒了武器的威脅,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百姓很快就擠進了駐紮地中。

他們徑直向付濤的戰帳奔去,他們想借老陳的死,來為自己搏一條出路。

他們想告訴太平軍,惹急了自己,也是讨不着好的。

“副統領,就這麼讓他們進去了嗎?”手下遲疑地問着熊寬。

“他們是良民啊——”熊寬的眼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不定,他眼中似有兇光一閃而過,“他們隻是要向付統領讨個說法而已,我怎麼能攔他們呢?”

“畢竟付統領是最親近百姓的,不是嗎?”

......

寂靜的夜被沸騰的人聲攪渾,憧憧火光倒映在帳簾之上,如同走馬燈一般掠過付濤半睜的雙眼。

付濤掙紮着坐了起來,由于刀傷的再次感染,他已經高燒得身體乏力了。

“阿武......”付濤喚了一聲自己的近衛,“外面是怎麼了?”

沒人應答。

“阿武?”付濤又喚了一聲,回應他的隻有寥寥一聲烏啼。

“奇怪,去哪裡了......”付濤扶着床榻,勉強站立了起來,耳鳴漸漸消退,鼓噪的人聲傳入耳中,似有千人萬人向此處奔來。

付濤擡手揉了揉眉心,他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似是百姓的高呼,也不知那陳壽熊寬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逼得他們出此下策。

付濤随手拿起佩刀,可他現在太虛弱了,那重刀又是玄鐵鍛造,連帶着他的身軀向前踉跄了兩步。

“唰啦!”付濤伸手握緊了帳簾,穩住了身形。

他與那喧嚣的外界,隻隔着一層薄薄的、欲蓋彌彰的布簾。

真相呼之欲出,付濤正欲掀開眼前的簾帳,可一陣利刃破空之聲卻先他一步傳來!

“刺啦!”“噗嗤!”

付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緩緩低下頭來,卻見一柄刺槍穿透簾帳,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啪嗒、啪嗒。”血液順着刺槍滴落在地,帳外似有人哼笑一聲,收回了鮮血淋漓的槍頭。

付濤跌跪在地,那一槍正中他的心髒,他口中隻喃喃念着兩個字——

“陳、壽......”

“我在這兒呢,統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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