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晞也笑,極其寵溺地捏了捏魏韶容的小臉兒。
姐妹幾人一道往園林深處走去,隻見外間一些不太面熟的女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頑笑。
而裡面涼亭之下或坐或立的,倒有些眼熟的人。
葉靈晞一眼便瞧見了忠遠侯家的明月和瑞王家的小郡主辛沛柔坐在一起說笑。
“那不是郡主嗎?我們要過去打招呼嗎?”鄭妙心問。
還不等葉靈晞答話,卻看見正坐着的高門貴女們紛紛站立起來,一并朝這邊望來。
葉靈晞等人轉過身來,卻瞧見儀鳳長公主正款款而來。
隻見辛紀棠頭戴水晶冠,絹花并着鮮花等圍繞水晶冠是以極為精美别緻的一年景,金花筒橋梁钗綴以鎏金花絲博鬓,端的是翠華搖搖羽衣蹁跹。
“見過長公主殿下。”
衆人皆俯身跪拜。
“不必拘禮,快快起身吧。”
儀鳳長公主本來跟在座的高門貴女年歲相當,但是位份卻高,又極為尊貴,所以大家見了她不免拘謹。
聽得辛紀棠言語裡有笑意,衆人皆放了心,這才緩緩起身。
辛紀棠走至葉靈晞等人跟前,目光流轉卻停在了魏韶容身上。
“有一陣子沒見韶容,竟愈發出挑了。”
“小姑姑謬贊了。”魏韶容屈膝揖禮。
“随本宮裡面坐可好?”
辛紀棠目光在葉靈晞等人身上走了一輪,衆人自然不敢忤逆長公主的意思,皆跟在辛紀棠後面走向涼亭。
“見過小姑姑。”郡主辛沛柔和一衆女眷再次向辛紀棠行禮問安。
一衆貴女陪着辛紀棠,無非是挑揀些适可而止的頑笑話。
因今日陽光甚好,而這宜春苑又布置地極為巧妙,所以曲水流觞宴便開在了廳堂外面的長亭之下。
辛沛柔和魏韶容一左一右陪着辛紀棠吃酒,餘下的貴女皆按照自己父親的品階一一排列坐下。
而其餘的伯爵夫人诰命夫人以及其他府邸的掌事夫人,向辛紀棠問了安後,又被引至另外一個席面。
如此長幼分開,底下這些未出閣的貴女倒也樂得自在。
辛紀棠并非是閑散富貴之輩,方才一通問安客套,她已将心裡紙片化的人物對上了十之八九。
不知是不是因為沈寄和的緣故,辛紀棠眼風掃過葉靈晞的時候,隻覺得她眉清目秀高雅端莊,比其他貴女更順眼沉穩些。
二人雖是沾親帶故的關系,但葉靈晞進宮甚少,跟辛紀棠并不十分熟識,倒不如魏韶容跟辛紀棠來得親近。
若這葉靈晞跟沈寄和沒有議親該有多好。
辛紀棠想着便默不作聲地移開了目光。
皇家的拘謹和克制令辛紀棠這一眼打量,已經是施恩般的停留。
葉靈晞并不是沒有察覺到那短暫的停留,隻側頭跟張令儀等人說笑,渾當不知。
奈何有人卻看不慣葉靈晞那雲淡風輕的樣子,
“葉大小姐到底是城府深,拒了我哥哥的求婚轉頭便攀上了新科狀元,咱們啊都比不上人家的眼光!”
明月看葉靈晞說說笑笑,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頗為埋怨地開口。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事兒,葉靈晞的事兒其他人自然也有耳聞。
見明月為自己哥哥明誏打抱不平,八卦地眼神在她們二人身上遊走。
畢竟忠遠侯世子那樣招搖的人,關于他的是是非非一向是離不開葉靈晞這個名字。
有人接話,“小侯爺倒是一片癡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
葉靈晞撇過臉,眸中笑意還未散幹淨便直直盯着明月道。
“怎麼?我拒絕了你哥哥,你很光榮嗎?”
“你!”明月被葉靈晞冷言冷語地嗆回去,氣得滿面通紅。
“葉靈晞你到底有沒有心?這滿邺京誰人不知我哥哥對你情真意切,可見真章。如今你有了新的便宜便将我哥哥撇開,可見你們葉府一家心機深重!”
“你哥哥的情真意切并不代表我跟他兩情相悅,婚姻大事豈有強扭之理?”
葉靈晞冷眼看着明月。
“你若是真為你哥哥好,便不會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下小侯爺的面子。曾經我葉靈晞跟你家明小侯爺乃普通好友,如今年歲漸長男女有别,自當一話兩清。世子爺本是少年心性,焉不知你是小人饑腸?”
葉靈晞有心将話說明白了給旁人聽,免教人再多生出是非。
“巧舌如簧!”
明月正欲質問,一絲清脆的聲響卻從辛紀棠手裡傳出。
“這藍橋風月不愧是先得樓的名酒,難怪士族們都愛這一口。本宮竟吃得有些醉了。”
辛紀棠撂下茶盞,擡手微微撫了撫額。
“小姑姑您請用些飲子壓壓酒氣。”魏韶容忙将手邊兒的琉璃盞遞給辛紀棠。
衆人見長公主面頰微醺,眉頭似有不耐,各自按住了明月和葉靈晞的話頭。
卻見公主府一婢女捧了一沓子紙卷行至辛紀棠跟前。
“啟禀長公主殿下,瓊林苑裡送來了新科進士們為萬花會的賦詩,請長公主過目。”
辛紀棠微微擡手,身旁的婢子趕忙半跪着替辛紀棠展開了最上面壓着的那一卷宣紙。
正是沈寄和的字迹。
辛紀棠睫毛微顫,連帶着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眼下詩文,行筆振迅,筆走龍蛇。
即便是為着萬花會應景寫的歌賦,也有渾然一體的豪放和灑脫。辛紀棠捏着紙張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氣。
“把這些詩詞拿去給衆位夫人和貴女品鑒。”辛紀棠吩咐着,手裡這一張紙卻遲遲沒有放下。
“另外,再送五十壇藍橋風月去聞喜宴上。依本宮看,這酒應叫'狀元紅’才是。”
葉靈晞無視還怒氣沖沖的明月,對上了辛紀棠似醉非醉的美眸。
好一個,狀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