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此刻卻隻剩下沉默。
葉靈昀出手點了沈寄和身上的幾個穴位,又掏出金瘡藥扔給葉靈晞讓葉靈晞幫忙上藥。
葉靈昀扭頭看了看運河的水,“我已經派了人河上的入水的沿途下遊的都去了。可就這水勢,隻怕困難。”
葉靈昀眉頭皺起,“但願能找到,否則忠遠侯世子在我們面前落水生死未蔔,我們怎麼交待?”
沈寄和默默無語,眸光晦暗。
他無意去揣測葉靈晞的心意,可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裡的份量還是太輕。
“我先帶你回去就醫。”葉靈晞終于開了口。
明誏這邊葉靈昀已經派人在找了,可葉靈晞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沈寄和失血過多。
“無妨。”沈寄和扯了扯唇角輕笑,又開口喚道,“擇書。”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擇書立時上前扶住了沈寄和搖搖欲墜的身體。
那一刀明誏并沒有手軟,要不是刀具太短,隻怕能貫穿沈寄和的身體。要不是擇書看準時機出手,也許掉落入水的人是沈寄和也說不定。
那麼,她也會怕他死嗎?
沈寄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當初颍王問他,“隻身入局,拿命來換。到底值不值?”
可沈寄和說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葉靈晞望着沈寄和慢慢走開的背影,心内澀生生的疼。
終于,葉靈晞擡腳追了上去,她一把扶住沈寄和,“我跟你一起。”
剛進城門他們便直奔趙随的生藥鋪。
所幸,沈寄和的傷口雖深,但觸及到的不是要害,并無生命危險。
趙随的醫術沒得說,隻是沈寄和實在失血過多,本就白皙的臉上此時透着慘白。
葉宗文和魏雪鸾早就得了消息,在府裡坐卧難安。
見幾人回府,魏雪鸾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晞兒可有受傷?”
“母親,孩兒無事。”葉靈晞說,“隻是大哥哥失血過多……”
“怎麼回事?”葉宗文問。
葉靈昀這才細細将事情跟葉宗文魏雪鸾禀報一番。
葉宗文聽完沉吟片刻,“靈昀你速速換上朝服随我一同進宮。”
“你們可想好對策了嗎?堂堂世子生死未蔔,萬一忠遠侯發難,我們葉府怎麼辦?”魏雪鸾急問。
沈寄和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們尋人折騰了不少時間,如今天光将明,已是開宮門的時候。
“師母放心,此事寄和自當闡明原委,絕不會牽連葉府。”沈寄和道。
“你身受重傷如何進宮?你的性命也是命!”魏雪鸾蹙眉。
“無妨。”
沈寄和堅持進宮,衆人誰也攔不住。
擇書拿了玄黑色的鶴氅直接罩在沈寄和身上,也沒有換朝服,便這樣同葉宗文和葉靈昀一道進了宮。
今日不過是慣常的朝會,想來沒有什麼新鮮事,衆朝臣都頗有些憊懶。
見沈寄和不着朝服就上了崇政殿,衆人皆有詫異,一時之間目光紛紛遞到沈寄和身上。
“葉尚書,這……可是跟昨日之事有關?”張克悄聲問葉宗文。
張府早早便接到葉府的消息,知道人平安無事回來了。
隻是口頭傳話上,并沒有涉及其他,眼下見沈寄和做這樣打扮不免覺得奇怪。
葉宗文點點頭,正欲開口,忽然見忠遠侯明慎沖了過來,一把揪住葉宗文。
“好你個葉宗文!你堂堂大儒到底是如何教導孩兒的?我問你,我兒子呢!明誏呢?明誏人呢?”
見明慎情緒激動不已,朝臣晨起的瞌睡蟲都被吼得跑了個無影無蹤,紛紛圍攏過來。
“侯爺。”葉靈昀擋在葉宗文跟前,“世子出事是意外,請侯爺冷靜。”
“冷靜什麼?”明慎沖葉靈昀叫嚣。
“葉靈昀你膽子不小!你以為你恢複了殿前司副指揮使的職位我這個侯爺就得敬你嗎?你倒是說說你為何派人伏擊明誏?你這是謀殺!”
明慎隻知道自己還沒睡醒就接到信,說明誏在葉靈昀的伏擊下掉入運河,生死不明。
縱然明慎在自己府裡再怎麼對明誏橫眉豎眼,可明誏是忠遠侯府唯一的嫡子,其尊貴不容置疑。
不等明慎了解前因後果,明慎就披上朝服入了宮。
“世子明誏先是綁架微臣未婚妻未果,後是行兇未遂,這個理由,夠不夠?”
一道清冷卻沒什麼氣力的聲音傳來。
衆人紛紛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大片大片的暗紅,沈寄和竹青色的儒服上全是半幹未幹的血迹。
“聖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