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争執間,卻見堵在跟前的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小道。
原來是張令甫葉靈晞二人,同邺京府尹帶着一幹雜役齊齊趕到。
邺京府尹趙其正目視四周,和姚卓抱拳見禮。
“姚大人,張家來報其四房之女張谷藍不明原因死在貴府,特寫訴狀一封,求本官來查明緣由。”
“賤内素來身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如今人已入土趙大人想查,那便查吧!”
姚卓冷哼。
“本官已經着人去姚府,将夫人生前的藥房器皿等一應物品帶去衙門。還望姚大人勿怪。”
趙其正一幅公事公辦的态度。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到幾乎要昏厥的桂姨娘,開口道。
“本官要命仵作給夫人驗屍,閑雜人等敬請回避。”
“什麼?”
姚卓一驚,“生病去世乃是常見之事,為何驗屍?”
“我們張家懷疑表姐死因不明,為給姨娘安心,特請趙大人驗屍。”張令甫出言。
“豈有此理!莫非你們是在懷疑我姚卓?”
“難不成你做賊心虛嗎?”張令甫絲毫不給姚卓面子。
桂姨娘聞言回身跪在趙其正跟前,“求大人開恩,一定要替臣婦做主啊!”
趙其中忙彎腰将桂姨娘扶起來。
“夫人言重了。隻是開館驗屍,你可願意?”
“不可!”
“我願意!”
姚卓和桂姨娘齊齊應聲。
“張谷藍乃我姚卓發妻,生是姚府的人死是姚府的鬼,我不同意我看誰敢動她!”
“我張家上下懇請府尹大人為張家表姐洗刷冤屈!”張令甫懇請道。
聲音将落,人群忽然被一隊身穿盔甲之人包圍。
葉靈昀撥開人群扶住張令儀,扭頭看向姚卓。
“此事甚為荒唐,聞所未聞。本将特意請聖上示下,開棺驗屍,以證姚大人清白。”
葉靈昀最後一句話聽在衆人耳朵裡,都聽出了濃濃的譏諷。
有皇帝口谕,姚卓心裡有一百萬個不願意也不敢再有異議。
于是在趙其正的指揮下,雜役們拿了白布将張谷藍的墳墓團團圍住,開始剖土。
張谷藍開棺驗屍的事,不出兩個時辰,邺京城裡便傳遍了。
張克做主,破例給張谷藍在張家設了靈堂。又請了大相國寺的高功為張谷藍誦經,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張谷藍生前或許短暫地是為姚府的人,但死後終于在桂姨娘的堅持下拿到了姚卓的放妻書。
從此張谷藍便不再是誰的妻誰的婦,而是她自己。
但是卻還是晚了。
張令儀淚眼婆娑地給張谷藍燒了不少紙錢,連同那塊藍田暖玉一并安置在了張谷藍身邊。
開棺驗屍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姚卓連具棺材都沒有給張谷藍置辦,草席一裹便那麼直接扔在了土坑裡。
經仵作當場驗屍,才發現張谷藍之所以胸悶氣短是因為挨了姚卓的窩心腳,卻沒有及時就醫。
本不至死,哪能料到,姚卓的愛妾李雁兒夥同張谷藍院子裡的丫鬟趁夜半時分将張谷藍活活勒死在床上。
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葉靈晞回府的時候天光早已落下帷幕。
那個也曾和她一起吃酒賞花的女子,今後是再也不能得見了。
沈寄和牽着葉靈晞的手,漫步在葉池邊。
“寵妾滅妻的事,姚卓是做到了極緻。”
葉靈晞想起那塊藍田玉,“曾經我和嫂嫂也勸過張谷藍和離,可終究是沒有用。”
“是我晚了一步。”沈寄和沉聲道。
“若早些拿到姚卓的把柄将人拿住,張谷藍便能避開這樁無妄之災。”
“誰能想到呢?”葉靈晞回握住沈寄和的手。
“一個案子拿到有效證供你隻用了三天時間,可誰能預料到張谷藍有此一劫?大哥哥萬不可為此自責。”
沈寄和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姚卓不止縱妾殺妻,還借李平名義占據安南橋引橋屋棚非法出租,受賄行賄,樁樁件件不僅僅驚動了刑部,還驚動了大理寺。
本是可以輕輕拿起輕輕放下的事情,卻因李恕被牽扯,而引發黨争的苗頭。
如今三司會審,邺京城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而李平,沈寄和回想起那張賊眉鼠眼的臉,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有膽子和能耐指使人刺殺禦史。
當日在安南縣,沈寄和遇到的地痞流氓招招緻命直逼要害,他們不動吳澄隻逼沈珩。
分明是有人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