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被對方的話無語笑了,金遊絢捋了把劉海:“你現在住哪?”
司鐘意話裡的笑還沒被完全止住:“百利甜組織的民宿。離這裡不遠,不過在室外,不在室内。”
“安全嗎?”
司鐘意站定在某個樓前,這棟樓外表仍保留混凝土的顔色,沒做任何刷漆裝飾。他身後是通向樓上的樓梯,樓梯旁是一排排老舊掉漆的信箱。
司鐘意回道:“隻要夜晚不開窗開門就是安全的。那我先上去了。”
金遊絢剛想和他說拜拜,突然想起她在頻道九裡獲得的道具:“等會兒,我有個這個,你看看你感不感興趣。”
她把兩張手寫闆拿出,遞給司鐘意:“這個是可以綁定組隊的道具。綁定後我們一起進入同一個頻道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幾我忘了,我們要不要組隊?”
司鐘意接過:“行。”
金遊絢和他說明了使用方法後,她便和司鐘意告别了。
等司鐘意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後,克裡斯在這裡重新現形,他從樓道出去後,沒想到金遊絢沒往前走,她正站在原地回頭看着樓道這個位置。
“我剛剛就在猜你會不會突然出現。”金遊絢打開了她那份麻辣燙袋子,看到了兩雙筷子後不自覺笑出聲。
她的笑很明豔,随着她晃着手裡裝麻辣燙的塑料袋的聲音,她示意克裡斯看塑料袋:“司鐘意沒注意到麻辣燙店的老闆把兩雙筷子都塞我這了,笑死,估計他得上去拆開麻辣燙蓋子後才發現自己沒筷子用。”
克裡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笑,他的腮幫酸脹一瞬,情緒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翻湧了幾波驚濤。待她臉上的笑慢慢淡去,她朝他擡了下下巴催促:“别愣,走啊。”
他邁步走去,心裡那抹小心翼翼的探究最終化作成了一隻緊繃的爪牙,對她剛剛的那個笑緊抓不放。
他跟在金遊絢身邊,沒怎麼說話,腦子裡在回味她剛剛的那張表情:貌似和司鐘意有關的事情,她都會那樣笑。白天時她和他說話時也會那樣笑,剛剛也是。
這張笑于他而言,像味道古怪的糖。前調是甜的,但含嘴裡細品,後調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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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了一件透明長款雨衣和一把橡皮筋後,金遊絢帶着克裡斯回到了馬酒。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時間點在前台站着的人這麼多。其中就包括她上午見到的兜帽女孩。
這裡的人分為三批,一批是馬酒的人,一批是百利甜的人,另一批是RJ的人。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僵持不下。
和兜帽女孩一起的是來自百利甜組織的成員,大概有十個人,他們都身着深空灰的兜帽外套。
穿着黃色長雨衣外套的RJ帶隊人還在和百利甜談判,但帶領百利甜的那個女孩她壓根沒有要為這場談判讓步的意思。
克裡斯視線掃過其中一個RJ成員,那個成員也在金遊絢進來的第一時間看了過來,不過金遊絢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她的目光在那名女孩身上。
“江小姐,我們不會浪費您太多時間的。如果您願意配合調查,我們三方可以盡量和平交流。”RJ的領隊人說道,他看上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臉上架着眼睛,面上沒什麼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種施壓。
“潘先生,我不需要和你們任何一方交好。如果你執意認為我和今天馬酒出現的異類是一夥的話,那我能不能認為今天發生在這裡的意外是你們那邊的人故意為陷害我設的局?”江聖伊表情嘲諷地看着面前RJ的中年男人,語氣不屑。
“江小姐,希望您不要意氣用事,如果您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也不必繼續在這僵持。”中年男人說的話就像是笃定江聖伊有參與今天發生在馬酒的這場意外。
刀疤哥貌似成了馬賽克這邊的代表,他歎了口氣。作為中間人,他插入了這場僵持不下的對話中:“其實江聖伊說的有道理”
原來她叫江聖伊。
金遊絢聽着他們的對話内容,心裡有點心虛。她手上的麻辣燙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克裡斯手上拎着。
克裡斯聽了點對話内容後就對面前這些人的争執失了興趣,他現在的注意力在他手上的那份麻辣燙上。他感覺這個麻辣燙的溫度好像比剛剛低了點,他在思考這個東西需不需要他加溫一下。
但是他加溫之後這個還能不能吃也是個問題。
“目前百利甜的怪核研究現有技術應該不比我們兩個組織的技術差,如果是他們組織的人對你們的保護隔離系統動了手腳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嗎?更何況今年怪核組織協會有個位置是空缺的,在協會申請中,百利甜也朝怪核組織協會提交了入會申請。”中年男人仍然堅持己見。
“潘叔,您忽略了這個碎屍的屍體,它是‘貓’。‘貓’隻有鎖定某個目标獵物才會出現,這您也是知道的不是嗎?”刀疤哥的語氣聽上去也挺無奈的,論誰占理,他當然是站百利甜那邊。不過RJ也和他們組織有長達十幾年的友好交易往來,馬賽克的人不能真讓RJ那邊的人難堪。
“叔,今天這事是我們酒店安全系統的責任,如果不是我們安全系統出了問題,‘貓’也不會趁虛而入。您放心,我們今晚會排查安全系統的bug,不會再讓這種意外發生了。”
刀疤哥幹脆把責任攬到他們自己身上,RJ看在十幾年的交易往來份上,定是不會再追究什麼。
潘叔雖然固執,但面對客觀事實他也無可反駁,如果再争執下去,那他相當于踹了馬賽克給他搭的台階。
潘叔順着台階下:“一會兒我讓我們的技術人員和你一起去看看安全系統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以防這種事再次發生。”
不過這對于馬賽克而言是一次損失,因為這對百利甜而言無疑是得不到道歉的對峙,江聖伊可能不會再和馬賽克做任何往來合作。
金遊絢雖然心虛,但她也聽出了RJ貌似是對百利甜組織的領頭感興趣,但目前他們沒法直接對江聖伊動手。
“呵。”江聖伊雙手抱臂靠在前台,好像已經很不耐煩想走了。
她的兩個組員提着兩袋東西走了出來,那兩個袋子上沾了血。
金遊絢想起阿特斯他們打掃的“貓”的屍體,他們手上拿的應該是“貓”的碎屍。
見東西拿到了,江聖伊頭也不回地離開馬酒。
而剩下的RJ成員分了一批去檢查馬酒的安全系統,另一批也準備打道回府。
對馬賽克而言,百利甜雖然是黑馬,但組織規模比起RJ終歸還是小組織。RJ能帶給他們的利益更多,因此在大利和小利面前,馬賽克肯定擇大舍小。
幾個RJ成員腳尖一轉,開始紛紛往控制室方向走去,其中一個男人路過金遊絢的刹那,他的視線也落到了她身上,嘴角不明所以笑了下。
那眼神和笑讓人既不安也不快。
就在金遊絢往他雨衣右邊掃視他名字時,他的臉突然湊近——
也是這一秒,她身後的克裡斯一隻手伸出,那手不等對方反應,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按在了對方腦門上停止他整張臉的靠近,手掌剛好遮住那人看金遊絢的眼睛。
金遊絢沒想到這男的會突然湊近,更沒想到克裡斯會突然往對方天靈蓋上按,不過她第一時間不是阻止克裡斯,而是立刻完成了她剛剛沒做完掃視的動作。
這個男人右邊雨衣上印着的名字是“蔚星河”。而站在蔚星河旁邊的男人他注意到克裡斯的動作,臉上也是一驚,忙把蔚星河拉到身後。
蔚星河不怒反笑,他一手擡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另一手朝克裡斯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你打招呼的方式真沒品。”
克裡斯皮笑肉不笑地正要開口,金遊絢就已經先動手把那人比的中指往後掰:“可能是因為他以為你是僞人,所以不小心動手了吧。畢竟今天酒店發生了一起意外不是嗎?”
蔚星河沒喊痛,他耷拉眼皮盯着金遊絢,手剛要有什麼動作時,剛剛把他往後拽的男人站了出來把他和金遊絢分開。
“别惹事,大家都進去了。”男人推了下蔚星河後背,讓他往前邊控制室去。
蔚星河臉上有點掃興,他耷拉着步子,慢條斯理進了控制室。
阻攔蔚星河的男人視線落在金遊絢身上,不過這次克裡斯沒有再像剛剛那樣把手按人家臉上擋住他的視線。
男人眼神一頓,眼裡攪着少許複雜。
不知道為什麼金遊絢覺得這個人有點熟悉。
她往他外套名字的位置看去,他的外套上的名字居然也是“蔚星河”。
什麼情況?
他啟唇,聲音裡沒什麼情緒:“抱歉,他給你添麻煩了。”
金遊絢“哦。”了聲,也沒再追究他是什麼人,轉身邁腿上樓。
克裡斯跟在她後面,上樓提前又看了眼控制室的方向。
控制室門口,蔚星河和克裡斯視線撞上,蔚星河的臉像死人一樣面無表情,雙眸無光。
就在雙方殺意剛起,後去控制室的男人的背影擋住了克裡斯的視線。
“還不進去?”男人臉上有點不耐煩,他沒好氣推了下蔚星河。
蔚星河跟變臉似的朝男人方向不冷不熱咧嘴:“這不是在等你嗎?”
男人對他有待你無語:“不用你等,别耽誤工作進程。”
蔚星河沒看前邊忙着檢查安全系統bug的組員,他側臉被一旁的電腦的熒光藍屏照亮,話鋒一轉提起了剛剛的女人:“你認識她嗎?”
男人幾乎沒有猶豫:“不認識。”
蔚星河面無表情地逼近他:“你不認識?”
男人再次重複:“不認識。”
聽到了同樣的答複,蔚星河嘴角的笑更浮誇,他那雙黑色眼瞳深不見底:
“白燦翊,你最好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