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姜迎震驚的是羅缊伴随着這個畫面而生的想法──若是能讓萬千将士言聽計從，那這江山豈不盡在我手？

見姜迎久未答話，羅缊手指毫無節奏地輕敲着桌沿，眉頭輕皺的。

下一瞬，姜迎便聽見了羅缊的心聲。

“此女若是無用，還是殺了安心。”

姜迎擡眸便對上那雙狹長的眼，隐而不發的殺意是不加掩飾的、明晃晃的威脅。

“自然是有的。”

姜迎話說一半都不說了，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那麼些恰到好處的為難，惹人探究。

羅缊将茶盞擱在桌上，聲響不輕不重，身體雖微微前傾，但眼神多有不耐。

身體輕顫，眼眸低垂，姜迎語速極快：“說是言聽計從倒是不大準确，準确來說應是下蠱。”

“哦？”羅缊眉頭微挑，雙眸中倒是透着幾分興味，“細說。”

“此種藥物與蠱蟲無異，服下子藥的人會無條件聽從身懷母藥之人的命令。”姜迎話音一頓，“不知，羅大人說的可是此藥？”

羅缊并未回答姜迎的問題，隻揮手示意近身侍衛上前：“試試！”

那雙狹長的眼微微瞪大，羅缊雙臂撐在膝上，迫不及待地用眼神催促着姜迎。

而同時，姜迎聽見他那貪婪的心聲。

“上瘾好啊！天下為我驅策！若有此藥，我定是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在羅缊期待的目光中，姜迎輕輕搖了搖頭。

姜迎目睹着那雙狹長的雙眸中霎時間滲出的狠辣陰毒。

下一瞬，姜迎急忙開口，她毫不懷疑她要是晚一秒開口恐怕早已人頭落地。

“這子母藥蠱極其難配。”姜迎未來增強可行度又補上一句，“這麼多年我隻配得一副，前些日子……還用掉了。”

話音停頓的那半刻讓羅缊聯想到他在書房看見的那一幕。

羅缊右手支着腦袋，食指輕敲着額骨，狹長的眼眸微挑，盯着姜迎若有所思。

那雙眼瞳深不見底，若是平常姜迎倒是真拿不準羅缊對這番說辭的态度。

但服用羅讀心百花餅的姜迎很快便聽見羅缊的心聲：“料想也是，若是此藥易得易制，那此女定早做了禍國妖後！”

聽到羅缊心聲的那刻，姜迎一邊暗自慶幸逃過一劫，一邊心裡默默吐槽：你得了這百花餅就是天地之主，我若得了這百花餅就是禍國妖後？！咋滴你成功你就是萬人之上，我成功就進後宮三千？

還未等姜迎吐槽盡興，就聽見羅缊的追問：“是藥材難尋？還是做法配比不易？”

姜迎：“兩者皆有。”

本來這麼說姜迎是想打消羅缊制餅的想法，誰料羅缊心中的殺意一閃一滅的好似危險警示燈一般，不斷勸告着姜迎放棄無用的掙紮。

識時務者為俊傑，姜迎立即補充道：“公子不知，制作此子母藥需要夏枯草、黃沉香、大瓠藤水、血見愁、朝開暮落花，白花蛇、楓香等有價無市的藥材，實屬不易。”

姜迎語速極快，一個個珍貴藥材名似炮彈一般甩出。

沒錯！這些藥材正是制作一些特殊功效百花餅的必備藥材！是姜迎多年來苦尋不得的寶藏藥材！是她多年的可望不可得！是她的白月光朱砂痣！

如今好似能一舉拿下！

姜迎低垂着眼眸，生怕她眼中貪戀漏了餡，但心中又暗暗懊悔：剛剛怎麼沒把三年蓣加上！

許久，四周一片寂靜，唯聽見衣料的摩擦聲。

地下投下一大片陰影，姜迎仍舊低垂着眼眸。

“夏枯草清肝火散結消腫，黃沉香行氣止痛，血見愁散瘀止血，大瓠藤水止渴潤五髒……”羅缊話音一頓，随手拔出侍衛的劍，用劍尖挑起姜迎的下颌：“這幾味藥藥性天差地别且都與上瘾成瘾并無半分幹系，當真能混用嗎？”

姜迎呼吸一滞：第一次招搖撞騙就遇見行家了！

還未等姜迎回話，羅缊便冷聲道：“你在騙我？”

劍尖抵住咽喉，寒光映入姜迎的眼眸，垂在身側的手臂輕顫着，指尖微微蜷縮觸摸着衣袖間藏着的保命百花餅。

說不害怕是假的，隻是計劃已經實施，作為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姜迎絕不會掉鍊子。

姜迎慌張中仍有一絲自若的神情倒不是演的，而是她此時此刻的真實狀态。

但這副模樣倒十分符合羅缊的設想，劍尖微微偏了一寸。

聽見羅缊的心聲，姜迎輕呼出一口氣：“我不知道，因為祖宗留下的方子就是那樣寫的。”

“铛”的一聲，羅缊反手将劍送入劍鞘，擡手示意侍衛伺候紙筆。

羅缊：“将藥方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