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林松潛的支持,陸泉中午吃完飯,就馬不停蹄地去了金瑞法律事務所。
她躍躍欲試地按響門鈴,一會兒,便見邵久薇哈欠連天地來開門。
“陸泉,你來啦。”
“邵姐姐,中午好。”
打過招呼,她跟着邵久薇進門,一眼看見橫躺在沙發上午睡的張金瑞,身上蓋了一件外套。
不由詫異地輕聲問邵久薇:“我是不是來早了?”
邵久薇眼睛下面也有點青黑,她用力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示意陸泉坐沙發,才彎腰輕聲對她解釋:“張姐從昨天忙到今早,我先去洗個臉,等會兒我們去樓下咖啡店聊。”
陸泉看見她眼球上的血絲,連忙點點頭,輕聲回複:“我知道了。”
邵久薇拍了拍她的肩頭,又打了個呵欠,轉身走進衛生間。
陸泉一邊等,轉頭瞧見沉睡的張金瑞,不由小心翼翼地彎身,湊近觀察她。
畢竟,在她的生活中還是第一次出現張金瑞這樣的女人。
剛見面的時候,她笑眼彎彎,看上去讨好又難免顯出油滑,讓人下意識小瞧她。
随着談話觸及利益,她才漸漸顯露強勢的本性,警惕的眼中破開精光。面對出乎意料的狀況,她下意識産生脫離掌控的怒火,但很快,她就能更進一步地提議,把主動權重新握在手中。在小小的兩人事務所裡,謀劃起薛氏藥業的案子。
大膽、精明好像也有能力,卻蜷縮在這樣的小地方。
陸泉手指點着臉頰,不禁想到另一個人。
要說強勢的中年女人,鄭雲也不逞多讓。但鄭管家對自己的儀态外貌近乎苛刻,注重保養,時刻要求完美。但張金瑞卻不大在乎的樣子,臉上的皺紋都挺明顯,加上昨晚熬了夜,眼袋青黑黑的,睡夢中也盡顯疲憊的模樣。
雖然不好看,卻莫名讓陸泉看入了神。
“幹嘛呢?”洗漱完畢的邵久薇走到辦公桌前,輕手輕腳地把一些文件放進包裡。
“讓張姐好好休息,我們走吧。”
“哦、好的。”陸泉起身跟她出去。
進了咖啡店,陸泉眼熟地看見邵久薇也拿出一隻鼓漲的卡包,從裡面翻出這個店的會員卡。
見邵久薇轉頭,陸泉這次立即答道:“一杯冰咖啡就行。”
“沒問題。”
邵久薇多點了個培根三明治,陸泉看着她埋頭兩三大口就把它解決了。
光速吃完後,邵久薇正把不小心弄到手上的醬汁擦掉,見陸泉眨巴眼睛瞧着自己,不禁爽快地笑起來:“我吃相挺吓人吧,怕浪費時間嘛。”
“不會不會,”陸泉搖搖頭,還是忍不住問道:“辦那麼多會員卡有什麼用嗎?”
“嗯?會員卡?哦哦,這些連鎖咖啡店裡的積分,都是可以當錢用的。我們這一行又經常需要出去談話見客戶什麼的,我和張姐幹脆辦了一大把,能省就省喽。”
她拿起杯子,又兩三口喝完咖啡,把空杯連帶剩下的包裝紙放進托盤推到一邊,拿出一本文件夾。
“這就是張姐忙了一晚上的成果。”
她抽出一張照片推到陸泉面前。
陸泉好奇地把它轉過來,好像是在聚會上拍的,頗有點之前去的男公關俱樂部的氛圍,衣着華麗的男男女女舉着高腳杯迎着鏡頭拍下來的合照。
邵久薇點在一個年輕男人的頭頂,“這個人,就是薛老闆的情人。”
陸泉驚奇地看了她一眼,皺起眉,照片上的男人手裡還抱着一個女人,“他不是——”
周邊人聲嘈雜,邵久薇還是壓低了聲音:“他叫丁輝,本來是俱樂部的牛郎,後來被薛老闆包養了。”
見陸泉面露神奇,她忍着笑:“所以說你還小嘛,隻要錢夠多,哪有什麼直男不直男的,随便來。”
“原來是這樣…”陸泉重新恢複沉穩。
哇——!直男為錢變鈣!
“我正順着往下查呢,昨天沒來得及,我準備等會兒就去。”
“…我有個不靠譜的推測,現在不好說。要是我得到了證據,立即通知你,這是我的号碼,麻煩您、”
話剛落音,她才驚覺自己在一本正經地和一個高中生談工作,簡直不可思議,不由面露奇異地瞧向陸泉,“知道嗎,昨天張姐可把你一頓好誇呢。”
“嗯?”陸泉剛拿出手機,差點沒跟上她的話,“她說我什麼了嗎?”
“說你狼子野心,獅子大開口!”見陸泉睜圓了眼睛,她才繼續笑道:“開玩笑啦,她說你鬼精鬼精的,很特别。”
“是嗎?”鬼精是誇人的話吧,陸泉撓撓臉。
邵久薇則對着害羞的漂亮女孩一臉姨母笑,接着又恢複正經:“你呢,那邊有消息了嗎?”
“我現在在等朋友的電話,他是原西校區的,估計快了。”
邵久薇稍微有點擔心,但事到如今也實在沒有别的選擇,“好好,你願意找人才是幫了我們大忙。其他人我和張姐還能努力努力,這些個富家少爺,又是什麼會長的,見上一面比登天還難。”
“啊對了,薛燦脾氣那麼爆,你要小心啊。”
陸泉心裡其實沒數,為了不讓她多擔心,還是點點頭:“嗯,我會一點防身術,應該沒問題。”
這話立即把邵久薇逗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胳膊,“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我看着都擔心,平時得多吃點兒了。”
邵久薇是個高大精瘦的豪爽女人,相互起來十分輕松愉快,被她的大手随便捏着肌肉,陸泉竟一點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有些莫名的開心。
“邵姐姐,今天如果見到薛燦,要不要試探下他們律師的打算?”
邵久薇收回手,皺眉想了想,面上頗有些不屑:“看你,能問出來也行。不過我看啊,那些個精英派律師,稅法刑法頭頭是道,到了這些雞毛蒜皮、還是幫富家少爺擦屁股的事,才不會多用心,我估摸着,他們還專心在做徐賢的思想工作呢。”
她這麼說着,動作間卻多了份危機感,把剛剛的文件給了陸泉一份:“這是複印件,你拿着。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查查那件事,别忘了,見到薛燦後給我們發消息啊。”
又囑咐了陸泉幾句,她就匆匆地走了。
陸泉心中十分好奇她們的搜查手段,卻也明白,肯定不是随便能告訴外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