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思嗎?”
進入程家大廳,程夫人于元菱第一個站起身走到程慕思跟前,一把将人抱住,“真的是慕思,我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你去哪了,讓嬸嬸好找呀。”說着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掉下來,侵濕了程慕思的肩膀衣物。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坐在程家主位的程冠禮,也是老淚縱橫,一副失而複得的模樣。
“你爹娘在天有靈知道你還活着,定能瞑目了。”
程慕思站在客廳中央,目光淡淡環視在場的所有人,三年間叔叔程冠禮已然不是當初瘦弱如竹竿似的身子,此時發福的像年畫裡的竈王爺,一看就是口腹吃的好,二嬸這滿頭珠钗,丁玲當當的,臉上塗脂抹粉,一雙蔻丹抹的嫣紅,鮮豔嗜血的瑪瑙手镯,趁着她皮膚雪白細嫩,完全與一臉凄苦相,不論做什麼都畏手畏腳,動不動就上母親跟前哭訴日子過的不好的人,聯系不到一起去。
二叔程冠禮身側,有張熟悉的臉,程慕思見她身邊帶着一個孩子不由愣了下,她是母親身邊的婢女,竟然跟了二叔,還育有一子,看看這孩子的年歲,兩三歲的樣子,莫不是娘親一死他就投進二叔的懷抱裡了。
“二叔二嬸,讓你們二老一直為慕思擔憂,是慕思不孝。”
程慕思聲音柔和,恭恭順順的跟程家夫婦行禮,那一舉一動無比讓于元菱相信,眼前的人是程慕思,當年吊死的那個是程慕香,這下好辦了,這丫頭性子軟綿,又極重禮法是個好拿捏的。
“你這丫頭呀,讓二嬸說你什麼好,快來這邊坐,我聽你哥哥說,你嫁人了,嫁的可是什麼人,他家是做什麼的,父母人品怎麼樣,你這個氣人的丫頭,這麼多年不聯系我們就算了,都嫁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說,一想到你一個人流落在外,我的心呀……。”
程夫人于元菱拿起帕子捂在鼻翼下,嘤嘤的哭泣起來。
“二嬸别哭,這些年我過的挺好的,當初不聯系家裡實在受不住父母離世所以受了刺激,生了場大病,等病好後失了記憶,家裡許多事都記不得了,直到今年這才零星的想起往事來,要不是被慕洲哥哥巧遇,隻怕這輩子都想不起來回來。”
程慕思哭的比程夫人還要傷心,于元菱看向程冠禮,慕洲心裡可沒講這件事,隻見程微微搖頭,程慕思要是不說他也不知道。
這時與程慕思一同進來的程慕洲開口道,“爹娘,回來的路上慕思跟我講的,這些年她雖離我們遠,卻也沒受什麼罪,無非不記得家裡這些,我還學的這是好事,若是當時那種情況妹妹若是什麼都記得,怕是早就想不開了。”
程慕思點了點頭,是啊,她就是打算這樣說的。
“娘,妹妹有着身孕,一路又風塵仆仆的趕路,還是收拾一間客房,讓她好好休息吧,等妹妹休息好了,我們邊吃邊講。”
“好好,就讓慕思先休息,你原來的房間嬸嬸一直給你留着,當初大宅被人奪去,裡面的物件沒有多少,其他的仍舊是原來的東西,嬸嬸常常都讓人打掃,這兩日收到你哥哥的信後得知你回來,嬸嬸已經讓人給你換了新的被褥,好好去休息吧。”
程慕思站起身又恭恭敬敬的對程家夫婦行禮,“多謝二嬸二叔。”
“去吧。”
待程慕思離開後,程夫人重新做回主位,“看吧,我說她是慕思,不是慕香,若是慕香她哪有這種性子,早就暴跳如雷了,你們怎麼看。”
程冠禮很是認同自家夫人的話,“我看着也像,慕思那丫頭一向守禮,比她妹妹規矩多了,性子也柔和,看看她剛剛說話的舉止,可不像是裝出來的,我信她是慕思,你呢?”
程冠禮轉頭看向身側抱着孩子的梅姨娘。
程夫人見狀笑道,“是啊,妹妹可是嫂子身邊的貼身婢女,可以說見程家姐妹最多的人,依你看她到底是慕思,還是慕香。”
梅姨娘原名丁秀梅,程家剛買這大宅的時候通過牙子被賣到程府,她第一次見程夫人時,程夫人心疼她年幼瘦弱,便将人買下,之後不僅允許她識字,還教她刺繡等女工,可以說被賣到程府後過得比家裡還有幸福,她也是親眼看着程家雙生女長大的,對她們一言一行十分了解。
她一向不喜說話,時常沉默寡言,可像現在程家夫婦都在等他回話,她不得不說。
“是大姑娘,她的一舉一動,語氣舉止都是大姑娘無疑,還有一點我特别肯定,就是大姑娘嘴唇有痣,二姑娘沒有,曾經二姑娘還因為這個鬧過,說和姐姐不像了……。”
“哎呀行了,行了,讓你看看她是大姑娘還是二姑娘,誰讓你上這來追憶來了,怎麼十分想念原來的程家,當初那倆人離世的時候,你怎麼不跟着一起去呢,上這裝情深意重來了。”梅姨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于元菱打斷。
梅姨娘被譏諷,雙眼瞬間布滿霧氣,可憐兮兮的看向程冠禮。
“老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想說自己分得清是大姑娘還是二姑娘。”
程冠禮見狀立即出聲安撫梅姨娘,“哦,别哭,别哭,你身子不好在哭壞了身體,老爺我當然了解你的為人,知曉你是什麼意思。”
轉身眼神帶着怒氣瞪着程夫人,“你别沒事找事,先是讓人說話,然後就找由頭欺負人,我看你越老越事逼,你若是在這樣吹毛求疵你就給我滾回老家去,我程家不需要小肚雞腸的主母。”
“你……。”
程夫人被程老爺當着衆多下人面斥責,臉頰臊的很,心裡真是恨極了這個比她小十來歲的梅姨娘,要不是她的出現,老爺哪裡會這般對她。
梅姨娘嬌軟的靠在程冠禮懷中,在程冠禮看不見的位置,眼神帶着挑釁的盯着程夫人,嘴裡還不鹹不淡的說道,“老爺莫氣,你可别因為奴婢跟夫人生分,若是因為我導緻你們二人争吵,那奴婢我的心實在過意不去……。”
程夫人越聽越氣,一口氣沒倒過來直接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