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江以徽的頭上,多是戴着七八支首飾,耳墜更是必不可少。
此人素來是眼高于頂,看誰都是一副傲氣模樣,嘴角下撇時眼底透着不屑。唯有嘲諷旁人時,江以徽方才會笑出來。
姀娘笑着點頭,又指了指手中簪子,轉而指了指北側方向——那是宋錦安從四方醫館來的方向,亦是江以徽所在的方向。
宋錦安思忖一瞬,眉心微擰,“姀娘是說還有一支簪子,在江以徽的手中?”
姀娘十分認真的點了兩下頭,轉而将手中的簪子塞到了宋錦安手中,擡手指了指四方醫館的方向。
意思不言而喻,要宋錦安将這支簪子給孟祯。
宋錦安正要應下,可又忽地想起往日的細枝末節。
往日裡姀娘去四方醫館拿藥,即便那日孟祯是在藥櫃前抓藥,而宋錦安才是那個切脈問診之人,可姀娘卻還是去找孟祯把脈。
或許,這簪子該由姀娘交給師兄。
“這簪子既是姀娘贖回來的,自是該由你親自交給我師兄。至于江以徽手中的那支,我自會想法子買來。”
宋錦安強行将簪子塞給姀娘,也不顧姀娘那滿臉寫着的“我還有話要講”,當即便轉身離開。
姀娘跟在她身後,終究沒能追上她。
到了家門前才不得不止步,低頭看着手中簪子,雙頰染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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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等霍無妄收了藥材回來,三人将藥材逐一搬進醫館,宋錦安與霍無妄才回了小院。
“如今百姓皆傳足有上千個朔北人進入大祁,此事是你命人做的?”霍無妄才剛進了正堂就迫不及待的問出心中疑惑。
宋錦安嗯了聲,“正是。”
雙眉一挑,縱然看得出霍無妄面露怒色,可卻還是笑道,“如何?可還算得上高明?”
“高明?哼!”
看着此時倒像是在等着表揚的宋錦安,霍無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如此散布謠言,你以為此事能做到瞞天過海?如今三司會審,高勝絕不會認下此事,日後若是朝廷查起來,你又當如何?屆時,誰又能救得了你?”
宋錦安滿不在乎的笑笑,“此事我既然敢做,自是也不怕朝廷來查。”
“你——”霍無妄被氣的語塞。
若是知道她會用這種法子将高勝拉下馬,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宋錦安冒險。
霍無妄見宋錦安還若無其事的坐在八仙桌前喝茶,更覺氣惱,“那日若是給霍家寫了信,由霍家派人前來,縱然高勝不承認有此事,可也不至于将事情鬧到如此局面。到時,無非是找不到證據,無法将高勝定罪罷了。”
宋錦安還是喝茶,仿佛沒聽見一般。
“即便如你所說,屆時縱然霍家陷入困境,那又如何?于霍家而言,并無大礙。”霍無妄現下已然不知宋錦安要如何收場。
隻覺此事終究會越鬧越大。
“霍小将軍隻管放心,此事查不到我這。”放下手中竹節杯,她單手托着下颌看向霍無妄。
自打在福坤山救下了霍無妄,便察覺此人與上一世大不一樣。
上一世二人熟絡時,是在霍家出事以後,彼時二人心中都是霍家的事情。後來霍家人被斬首,霍無妄性情大變,愈發的狠戾暴躁。
可這一世不同,如今霍家人安然無恙,霍無妄的性子倒是多了幾分少年氣。
偶爾逗趣,頗有意思。
至少比上一世的霍無妄有趣多了。
二人目光交彙時,笑意躍然,她故意玩笑似的問:“霍小将軍如此疾言厲色,倒像是急則失智。莫不是……關心我?”
“宋錦安你、你……你又胡言亂語!沒個女兒家的模樣!”霍無妄一句話說的面色漲紅。
可宋錦安卻還是看着他,星眸含笑,朱唇輕勾,看的霍無妄竟是先一步避開了她的目光。
正堂内靜了片刻,霍無妄良久才用餘光偷瞄宋錦安。
見她此刻雙眸低垂,眉頭緊鎖,似是有悔過之意,霍無妄心中怒火少了大半,連帶着嗓音也柔了許多:“并非是我疾言厲色,而是怕此事鬧大,屆時你若被查出來,宋家亦是會受到牽連。”
宋錦安還是不出聲。
看來她真的知曉自己犯了大錯,現下正悔過呢。
如此一想,霍無妄的氣勢也弱了下來,隻得妥協。“罷了罷了,此事若當真查下來,到時我來想法子。”
但日後這等大事,他是絕不敢再由着宋錦安的性子胡來了。
宋錦安擡眸看他,一本正經道:“算日子,紅俠山的豬快要生了,霍小将軍明日随我一同去瞧個熱鬧,如何?”
“宋錦安!!”霍無妄喊得咬牙切齒。
直至此時他才确定,宋錦安至今毫無悔過之意。
更要命的,是她竟還有心思去看熱鬧。
霍無妄莫名覺得,遲早有一日,他會被宋錦安氣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