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轉動一下手腕,然而卻還是并未掙開。
“男女授受不親,霍小将軍也該松手了。”宋錦安道。
聞言霍無妄才起身看去,見他還握着宋錦安的手腕,緩緩松開,面露窘迫。
但看着面前之人,卻又莫名的想起昨夜種種。
他不記得是如何從醫館回到小院的,隻清楚記得那隻從他掌心劃走的手,和那些嘶聲裂肺的話。
見宋錦安起身要走,霍無妄突然問:“這毒能令人看見……從不曾見過的一幕嗎?”
“從不曾見過的一幕?”這話可是問住了宋錦安。“你是說幻覺?”
“是幻覺嗎?”霍無妄喃喃自語。
不曾發生過的事,卻又好似被他看見了一般,那大抵就是幻覺吧。
他點點頭,“或許是幻覺吧。”
可這毒宋錦安也是頭一次用,中毒後究竟會如何,她倒是真不知。隻知道紅俠山上那二十人,似乎并不曾出現過幻覺。
但那些人不曾出現,并不意味着此事絕不可能發生!
或許,也會出現呢……
“或許吧。等解毒後,這些病症自然也就消失了。”宋錦安不禁打了個哈欠,“我也需得回去補個覺了。”
她擡腳要走,霍無妄卻又問:“醫館如何?”
提及醫館,宋錦安頓時面色一沉,“燒的一幹二淨,除了灰燼,什麼都沒剩下。不過此事不急于今日去算賬,明日我自會想法子讓放火之人自食苦果。”
除了江家人,也不會有别人做這種事了!
恰巧昨日她才剛對江思蘊動手,昨夜四方醫館就出了事。如此巧合,她想不懷疑江思蘊都難。
蠢貨!還真是迫不及待的報仇!
從東屋出來,宋錦安正巧看到孟祯從外面回來。滿臉的自責,聾拉着肩膀,十分頹喪。
“師兄可曾受傷?”宋錦安問。
孟祯強扯出笑意,“并未受傷,隻是害你和長赢受了傷。”
看着宋錦安手背上被灼傷的痕迹,他愈發自責。
本想着盡早将簪子還給姀娘,此事也就算了了。
可自古無論是贈簪子還是還簪子,多有煩憂,尤其是不能被旁人瞧見。故而他才想着趁着夜色,将簪子偷偷塞進姀娘家裡,再塞上一封信,寫明這簪子他是絕無可能收下的。
但就是沒料到等他到了以後,那孫家竟還明着蠟燭。
簪子和信他都沒敢塞進去,隻得又拿回來了。
孟祯越想越覺着懊惱,“若是昨夜我在醫館,斷然不會讓醫館出了這等事。這可是師父留給咱們的,就這麼燒了,萬一師父回來,這……這可如何跟師父交代啊!”
這可是師父的心血啊!
“怪我,都怪我!我該守着醫館的!”孟祯眼眶都紅了。
可宋錦安卻是一臉淡然,漫不經心道:“師兄,那醫館已住多年,是時候重新再蓋起來了。不過此事需得等過些時日才行。到時候蓋一間大些的,再請兩個夥計。若是等哪日我離開了,到時候也好有夥計幫着師兄。”
本就難過自責的孟祯聽這話緩緩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驚得連說話都結巴,“離開?師妹要、要去哪兒?”
宋錦安輕輕搖頭,雖知曉是要去京城,但此事不便于跟孟祯說。
眼下隻需等陳安甯來此上任,到時她想法子接近此人,再确保霍無妄不會有事即可。況且京城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她也該去處理最後一件事了。
等那件事結束,她不知是否還有命回到福鹿縣……
“去哪兒倒是不一定,但我不會在福鹿縣久留了。”
宋錦安粲然一笑,玩笑似的說:“若是日後我還能回來,到時師兄還是要多多指教我這醫術。免得我隻學了些皮毛,說出去倒是有辱師門。”
四年前宋錦安來到福鹿縣時,孟祯就知道此人沒那麼簡單。隻是他從不曾多問,依舊當她隻是他的師妹。
如今她要離開,是在意料之中的。
畢竟沒有人願意終生守在這樣一個窮困潦倒、糟心事一堆的福鹿縣。
孟祯頭一次不知該說什麼,隻是薄唇輕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師兄倒也不必如此難過,日後我定會回來的。況且我還需在福鹿縣待一些時日,至少也要看着醫館蓋起來才行,否則我哪裡能放心離開呢。”
看着醫館重新蓋起,順便處理了江家和劉縣令的事,免得她離開以後孟祯被那些人欺負。
但思及另一件事,宋錦安忽地嘿嘿一笑,“倘若離開之前,能看到師兄與姀娘成親,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你、你又胡言亂語!”孟祯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一張臉憋得泛紅,“日後不可再開這等玩笑。”
宋錦安也不願難為他,可心下卻暗道:攏共就師徒三人,總不好都不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