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玉賭氣吃完了紅絲絨蛋糕,嘴上甜過了,心裡慢慢升起絲絲悲涼。
今晚就是霍楷山要來接他的日子了。
他把那本非常有質感的筆記本拿出來翻了翻,上邊全是補作業的痕迹,但是如果能拿到喪屍王的面前也還算是有誠意。
宓玉重新穿上那件來時穿的白色襯衫,套上鵝黃色外套。
将筆記本放進襯衫胸口的口袋中。
他又拿出那本黃色的筆記本,宓玉的掌心撫摸過封面,發現人類的情緒是可欺騙的。
他真心實意地去寫這個本子,好像将自己也騙過去了,就好像,他是真真實實地喜歡這個不喜歡他,在欺騙和利用他的蕭鄖一樣。
宓玉強迫自己盡量不去想這些,今晚他要處理的情況非常複雜。
必須保持冷靜,其中有一絲的動搖和情感的左右,他都可能害死自己。
從吃完這個蛋糕開始,他開始在别墅裡遊蕩,跟除了蕭鄖的任何人的搭話。
蕭鄖一跟他說話,他就甩臉色,讓衆人臉上都有點挂不住,更不要提向來高傲的中流砥柱蕭鄖本人了。
在廚房幽魂一樣遊蕩歸來,剛走到樓梯口,他突然被蕭鄖拉住堵在轉彎處,蕭鄖努力笑笑卻沒笑出來:“你怎麼了。”
蕭鄖的表情很難看,像是一隻受了窩囊氣的狗。
他冷冷看着蕭鄖的眼睛,看見了自己的冷暴力給他的傷痛,也看見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蕭鄖明明就知道他怎麼了,知道他今晚會赴霍楷山的約。
他們心照不宣,互相隐瞞,各自睡下後,今晚都要到一個去處。
宓玉蠻不講理地說:“我已經三天沒吃蛋糕了,董東東都知道給我,你不知道。你根本不關心我。”
蕭鄖松了一口氣,模仿着他的語氣哄他:“吃,我知道你沒吃怕你吃了不舒服才沒給你的,你隻要消化的動,以後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我認真的!”宓玉推開蕭鄖想蹭他的腦袋,蠻橫地說:“不關心就是不關心,給多少塊都沒用,你不要跟着我!”
“哎。”蕭鄖嚴肅起來,扯着他的胳膊讓他一動都動不了:“我哪裡不關心你了,你早上吃了面包,中午吃了地瓜,我連你今天漲了幾斤掉了幾兩都知道,怎麼就成了不關心你了?”
宓玉委屈地說:“那是因為你關心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你晚上别來找我了。”
“yoyoyoyoyo”柯柯突然吹着口哨路過:“吵架啦。”
餘音飄在空氣裡,讓宓玉很不好意思,小聲嗫嚅:“今天别來找我了。”
說完他逃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藏在門後偷偷看站在樓梯拐角一動不動的蕭鄖。
蕭鄖失落的顯而易見。
宓玉回到房間,想好要把本子放到哪裡去了。
将本子翻到最後一頁,他寫上:蕭鄖我很愛你。宓玉絕筆。
寫完這些以後,宓玉将本子藏到衣服裡,開啟了今天的第二次遊蕩。
這個時間,外面已經黑了,除了小部分類似蕭鄖,董東東等,有自己的任務在身的人。大部分人們依舊生活在月光下,并開始準備休息。
宓玉心想要放到一個蕭鄖一定會看到的地方,他知道蕭鄖一直保留着一個習慣。
從宓玉來之前就有,他在睡覺前一定會将枕頭翻過來。
這個動作毫無道理,但對蕭鄖來說有比較特殊的含義,宓玉從來沒有問過。猜想他應該是因為經常做噩夢,所以在睡前翻過來,可以讓自己一夜無夢。
這個猜測沒有依據,宓玉也不深究。但是他決定将本子放在這裡,讓蕭鄖今晚睡前可以看到,從而意識到他最近并非在做卧底,而是在将自己所有蘇醒的記憶,作為禮物或是遺産送給蕭鄖,從而放棄下半夜對自己的追殺。
宓玉輕易摸到蕭鄖的房間,在門把手上扭了扭。
門鎖着,也沒有人。
宓玉拿出和自己房間鑰匙放在一起的那隻,在鑰匙孔中一搗,門開了。
宓玉直接走到床頭,将本子放在了枕頭下面後,便急匆匆離開,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等待着後半夜出門。
等待着冷若冰霜的愛人,能夠在看到他的“遺書”後心軟,放他一馬。
蕭鄖側身上了車,很輕地關上車門,點燃了一支煙。
他用煙點點柯柯的方向:“今晚的事兒,不要告訴錢灼。更不要讓宓玉發現。”
“我明白。我還是不敢相信宓玉真的是卧底,那也太壞了。放心吧,我知道哪頭重,不會因為看他俊就心軟。東西我已經帶全了,就是真的要按照你說的辦嗎?我怎麼覺得就咱倆的話,這條小命得交代在那兒。”
柯柯的聲音越來越小。
蕭鄖将最後一口煙壓進肺裡,打開車門出去了。
蕭鄖回到别墅,在二樓又看見了仿佛夢遊般遊蕩了一天的宓玉。
宓玉白天到處找人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晚上就一層層的走。
蕭鄖知道他是因為害怕,因為不知道該去哪,因為沒有安全感,因為沒有人能保護他。
宓玉看見他後怔怔,一副丢了魂的模樣。
蕭鄖走出陰影裡,用盡量能讓他感覺到安全的笑走進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般向他張開手。
宓玉退退,精緻地眉吊起來,生氣了。
“你怎麼還不睡覺!”
蕭鄖被他的模樣揉捏得心軟,默默收回手去,低眉順眼地哄他:“我正要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