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鄖不問這個讓人心軟的人在幹什麼,他要讓宓玉繼續在陷阱之中。
于是蕭鄖隻能騙自己,一遍遍用他的惡劣,善變告誡自己以此充當理由,好對他再狠心一點,再兇惡一點。
否則那顆利用宓玉的心會動搖。
宓玉的嘴巴張張合合的:“你今晚早點睡覺,不要來找我…”
宓玉的嘴巴一刻不聽,說的全是沒有營養的廢話。他全沒有聽進耳朵裡面,腦子中全是他嘴巴的濕軟。
這種互相欺騙的禁忌感,讓蕭鄖的心跳越來越快。
宓玉嘴巴停下來,他感覺出了蕭鄖的心不在焉,于是扭頭小跑着躲進拐角處的陰影了,偷偷地凝望他。
蕭鄖佯裝不知,走回自己的房間中,關上門就聞見了一股新鮮的草木被切割的味道。
氣味混合上人的體溫會産生很多變種,這是蕭鄖最近才發現的。
從宓玉重新回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就引人懷疑。
被喪屍王重新改造過的卧底,不會再被普通喪屍病毒侵染,身上也會帶着很淡的臭味。大多會引人不适,被人發現而殺死。
少部分非常聰明的将這種味道隐藏,混迹于幸存者之中。
宓玉隐藏這種味道的方式可謂質樸,他沒有隐藏,隻不過這個味道混合了他的溫度後,變得十分得體而幹淨。
人們懷疑這是宓玉的勾引,而半分不信喪屍标志的幹燥苦澀的味道在他身上會變得如此鮮嫩柔軟。
宓玉來過他的房間,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蕭鄖心軟,一個即将帶着人類的秘密回到喪屍王身邊的卧底,曾帶着不舍在愛人的卧室中流連。
如果不是因為愛,那還是什麼。這一刻,宓玉再也不用證明,蕭鄖對此深信不疑。
今晚過去以後,等他得知自己在利用他,得知将來會對他做的事情後,還會繼續愛自己嗎?
蕭鄖沒有信心。
蕭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輕柔地将門旋開,在黑暗中透過縫隙凝望樓梯的轉角。
黑暗中已經不見了宓玉的影子。
蕭鄖本想上半夜好好休息一下,準備下半夜要做的事情。
此時,他卻無法躺下,腦子裡全是剛才的宓玉,慌亂的,不知所措的。
蕭鄖出了房間,悄悄關上了門,陰暗變态得如同一個偷窺狂,站在宓玉的門後,偷聽他在裡面的動靜。
房間内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聲音不見了…
床嘎吱嘎吱地發出輕響…
房間安靜下去,再沒有别的聲音。
蕭鄖拿出鑰匙,在孔中輕輕扭轉。
房門開出一條縫隙,從中能窺探到合衣睡在月光中的宓玉。
蕭鄖放輕了腳步,如同一尾魚似的遊進去,活像個偷情的漢子。
蕭鄖虛虛地将熟睡的宓玉環住,拇指攏開他紮着眼皮的頭發,好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同時将他枕了一半的枕頭替換成自己的胳膊,并将枕頭反轉過來。
宓玉眼睛不安穩地在眼皮下轉轉,哼了一聲,抓住了蕭鄖的衣角,怕冷似的,縮進蕭鄖的懷裡去。同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苦味。
蕭鄖用食指撥開宓玉的嘴巴,在他牙齒上發現了一點沒吞幹淨的藥粉。
在桌上有一張紙,上邊放了一塊被掰開的藥片。
紙上寫了‘安眠藥’。
蕭鄖回想起來,這是今天他到處逛時,以睡不着為由給錢灼要來的。
他并非睡不着,是因為心裡有事,害怕地睡不着。
蕭鄖輕輕擦掉他牙齒上的藥粉,用舌尖卷進自己的嘴巴。
蕭鄖虛環着他的手緊了緊,抱住他。
隻要自己在,他就能睡得香甜…
蕭鄖在宓玉的房間睡了過去。
他本擔心會驚醒宓玉,破壞他們‘今晚不能來找我的約定。’
不料他睡得很好,很快睡着了,直到被鈴聲震醒。
蕭鄖在鈴聲響的第一聲就飛速地胡亂按下一個鍵。
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禍的蕭鄖趕緊從宓玉床上爬下來,風似的将自己卷出宓玉的房間。
宓玉的鈴聲被關掉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如果他今晚不去回島上去,就會直接被喪屍王追殺。
而蕭鄖也會失去一次能上島的機會,可是他卑劣的祈禱宓玉不會赴約,陷入喪屍王殘酷的追殺,自己失去機會,成為籍籍無名的失敗者。
與宓玉從此相依為命,幸福地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