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之聲音有些抖,腦袋小幅度的左右擺動。
“……别這樣……洛岸……你放過我……”
生病的人會很脆弱,不止身體,心理上也是。
他低燒還沒退,身體也還沒好,換做平常,江逸之絕對不可能以這副軟弱的姿态,說出這樣卑微到幾乎乞求的話。
也可能,是因為我這段時間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真的讓他無法承受,所以才會對我的靠近如此恐懼害怕。
他自小被家裡人保護的很好,沒什麼機會接觸到我這樣偏執瘋魔的人,從來也沒人敢這樣欺負他,他接受不了也是意料之中。
我如願以償成為了他的噩夢,他大抵真的一輩子也忘不掉我了,我這個猶如惡魔般的存在,會一直盤踞在他内心深處,萦繞不散。
我不僅占有了他的恨,也占有了他的恐懼。
可我發現自己并不高興。
一點也不。
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龐,江逸之幾乎是下意識往旁邊縮着身體躲開。
不等我說什麼,他擡眼驚懼地望着我,生怕我會因此惱怒再做些什麼。
手再次抵過去,江逸之顫着眼睫沒有再躲。
拇指輕柔撫過他的臉頰,緩緩遊移到他腦後。
江逸之身體僵硬着不敢亂動,手臂回攏,一隻手掌着他的後腦勺往我懷裡按。
“早這樣多好。”
江逸之好半天沒有出聲。
許久,我察覺腰側的衣服被人攥住。
胸前,江逸之的聲音又悶又啞。
“……好疼。”
仿佛一擊重錘,沉悶的落在心上。
把江逸之從地闆上抱起來,放到外間的床上,我再沒看他一眼,落荒而逃。
我分不清江逸之那樣柔軟的話,是生病脆弱時妄圖尋求關愛,還是向我示好的信号。
如果是前者,他到底是有多麼痛苦難受,才會向我這個罪魁禍首尋求憐憫關愛?
如果是後者……
可能會是那樣嗎?江逸之……會原諒我?會願意好好留在我身邊嗎?
可我做的那些事,值得他原諒嗎?
跑出家門,我看到院子裡的何彥清。
注意到我,他往外走的身影折返回來。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倆又吵起來了?”
我搖頭。
何彥清看着我,許久後歎了口氣。
“有事沒事?找個地方坐會兒?”
思索片刻,我點頭,跟着他往外走。
何彥清是江逸之的朋友,他們在父輩生意往來的宴會上認識,而我這個一直跟在江逸之屁股後面的保镖,自然而然和他身邊要好的朋友熟悉起來。
在那場成人禮之前,不管外人如何看待我的身份,江逸之從沒真正把我當成一個下人,幾乎所有有年輕人出席的場合,不論是不是合時宜,他都會帶上我。
我始終不願意相信,一場表白,竟然會讓我們疏離到這種地步,仿佛過去一切全都是假的,江逸之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如果這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果江逸之對現在的一切覺得累了倦了,對我們的過去尚有些許懷念,那麼無論如何,我都要想盡辦法讓我們回到從前。
“下次吧。”
說完,我快步趕在何彥清面前生了車。
何彥清在後面喊:“不是,你這突然這麼着急去哪兒啊?”
去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