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跑下來,江逸之撲到我身邊,一巴掌扇在我的下颌上。
“你他媽瘋了是不是?!!你要想死不能滾去别的地方?!臨死還要拖累我一把是不是啊洛岸!!!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我看着他沒有出聲,江逸之紅着眼睛繼續罵。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瘋能不能去别人面前瘋?為什麼非要來我這裡折磨我!!!”
我想道歉,想說對不起,可是記憶中,這樣的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原來,我做過那麼多讓他傷心的事,所以才總在說對不起。
饒是如此,我還是再次對着他說: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這次,是真的沒有下次,沒有以後了。
傭人打電話叫人,把我拉去了醫院,江逸之沒有一起。
打了石膏回家,我沒在院子裡和客廳看到江逸之。
我沒有上樓,坐在一樓客廳裡。
傭人這邊跑跑那邊竄竄,窩在牆角不知道在幹什麼。
“你在幹什麼?”
被我的聲音吓了一跳,她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我還在客廳。
“我……就,灑灑水……”
“在牆角灑水?”
糾結了好半天,女傭才小心開口說:“江先生之前受傷,這才剛好一點,您又……我是想着,家裡可能有不幹淨的東西……”
看着是個挺年輕的姑娘,可能跟我差不了多少,我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興許是怕我忌諱,被我發現她的動作,她很是無措。
“繼續灑吧。”我說。
這個房子,确實應該去去晦氣。
晚飯的時候,江逸之從樓上下來了。
坐在我對面,他問我:“洛岸,你會放我走嗎?”
可能我在他眼裡就是個不守信用的人,也可能他覺得現在的我不再值得信任,所以才要反複從我這裡得到一個确定的答案。
我點頭說:“我放你走,不騙你。”
江逸之沒有再說話,安靜吃飯。
他吃飯向來優雅斯文,怕讓他看了覺得厭煩,我加快速度吃完放下了筷子。
準備起身的時候,對面的江逸之也放下了筷子,先我一步起身,走到我旁邊。
“我扶你上去。”
在我怔愣的空擋,江逸之已經扶着我的胳膊把我身體的重量承擔過去一部分。
可能是怕我反悔,怕我不守信用而讨好,我想說不用這樣,可這句話到了嘴邊,卻又被我咽了回去。
就當是命運對我最後的嘉獎,讓江逸之主動靠近我吧,我這樣想。
本以為江逸之對我的示好僅限于扶一把,可當他晚上留在我的房間,并且看上去沒有離開的打算時,我糾結許久才開口。
“你……”
江逸之看也不看我說:“你腿不方便,我晚上留在這裡。”
我沒有應聲。
江逸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不吃軟也不吃硬,輕易不會向人低頭的人,更别提遷就照顧别人。
可他現在,在費盡心思讨好我。
隻為了離開我。
哪怕我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在意,是我對不起他在先,心裡還是會難過。
江逸之說到做到,留在我房裡照顧我,不止這一個晚上。
但凡我有要下床的動作,他會先一步起身,繞過床尾走到我身旁。
他從前是個覺很重的人,輕易叫不醒那種。
是因為在我身邊時時提心吊膽?還是……
他其實,也有一點點關心我?
腿上打了石膏,我整日裡無事可做,眼神總是不由自主跟着江逸之走。
從前多有收斂,現在卻無所顧忌,哪怕江逸之回頭看我,我也能鎮定自若不移開目光。
江逸之無事的時候不會留在我身邊,稍不留神,就會走出我的視線。
我叫他他也不會給出反應,拿出手機一個畫面一個畫面翻監控,有時候能在畫面中看到他的身影,有時候翻遍所有監控也看不到,我隻能拄着拐去監控死角找。
找到江逸之的時候,他就安靜靠牆站着,嘴裡叼着根煙,仰頭望天。
他是最近才開始抽煙的,以前嫌這股味道臭。
最近偶爾能在他身上聞到煙味,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