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調在耳邊響起,方長明聽聲辯位扭身就要刺,卻發現雙手被絕對壓制的力量狠狠禁锢住。
蘇明緒趁着方長明仔細聽溫燭雲說話的時刻,壓低腳步接近男人,對方動作肉眼可見就知道打着什麼壞心思。
為了不發生流血事故,蘇明緒索性直接将定身符悄咪咪貼在了人的後背。
倒數第二的初級天師雖然辦事業務能力不行,但就在畫符這方面,他還是很自信的。
“要幹什麼你們!”方長明驚恐大叫,唯一沒有被定住的臉面目猙獰。
溫燭雲掏出紙巾擦擦石凳,好心地也幫蘇明緒擦了擦。
兩人跟惡人聯盟一樣就這麼大剌剌在寒風中坐着,留被定住身的方長明保持着奇葩的姿勢站立。
“我說過,隻是想問您點問題,還請配合。”
溫燭雲語畢,掏出小刀在石桌邊緣磨着,蘇明緒十分配合地打開手機,微弱的光全部投射在了雪白的刀身上。
方長明:!!!
向來被衆星捧月讨好獻殷勤的天師深吸一口氣,選擇服軟。
“你問。”
這個時候方長明還在猜想來者的動機,他自大地認為不過是可憐的竊賊要謀财害命或者讓他幫忙幹點什麼,給點錢吓唬下就可以打發走。
可當聽到問題的下一瞬,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認識林悠然吧?”溫燭雲不緊不慢說道。
方長明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就要否認,可卻被刀光晃過眼睛,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直直照向他。
如同警察在審訊室審問犯人一樣,要不惜一切代價,将所有謊言暴露在燈光下。
“我勸你想清楚再回答。”蘇明緒警告。
“...認識。”方長明被光線刺激得閉上眼。
“她的死跟你有關嗎?”
“有關。”
“你們倆之間的交易是什麼?”
方長明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我給她符紙,可以幫他殺死繼父,讓母親倒黴,而她則是要在死亡後自願将靈魂分給我一塊。”
溫燭雲記憶回到火災發生的那個晚上,林悠然給自己用了一張,給繼父用了一張,還有一張沒有出現,估計是在大火中燒成了灰燼,不出意外的話,林悠然的親生母親今後的日子雖然不會出現生死大災,但也不會有多順遂了。
“你要林悠然的靈魂幹什麼?”溫燭雲問。
方長明遲疑:“我不知道。”
蘇明緒“蹭”地起身,冷聲質問:“你什麼意思?”
“靈魂交給了協會上層的長老,我不知道他們拿去幹什麼。”
溫燭雲皺眉,和青年面面相觑,壞了,這事竟然真的牽扯到了天師協會的某位長老。
“那你命令别人拿她的手帕幹什麼?”
“我,我看她可憐,想着拿件逝者的遺物,超度一下。”
這就純粹胡扯,蘇明緒直擊重點:“靈魂不全你超度什麼?求個心理安慰?”
方長明:“....你也是天師?”
老狐狸感覺這是遇見同行了。
“不,”蘇明緒頂着溫燭雲調侃地視線,面不改色說:“我是通靈師。”
“那你們,來找我是?”
“想問問你為什麼辭職,心虛嗎?”溫燭雲道。
方長明久久沒應聲。
溫燭雲也不急,夜晚還很長,她有的是耐心。
“為了妻子辭職,結果我們一來就看見了葬禮,還有啊,你這小山一樣房子,是要壓着誰?”
“都說方天師為人溫和友善,愛妻的名聲在甘海鎮這一路也是聽見不少。”
“夠了!”方長明憤怒出聲,他崩潰大喊:“你們懂什麼?!你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明緒指尖微動,貼在男人身上的符紙收回。
方長明渾身卸了力一般癱倒在地,也沒有了想反抗的欲望。
溫燭雲神色緩和,徐徐道:“方天師,我們不隻想幫林悠然,也想幫您。您不是自願離職吧?對于夫人的事,我們感覺很抱歉。”
從網上關于方長明的帖子裡,均是誇贊,在甘海鎮,這位天師盡心盡力辦了很多事,偶爾的幾張照片,也笑得爽朗,和妻子攜手臉上也洋溢着幸福。
方長明似乎仍然有所顧慮。
“您在怕什麼?都離職離市了,隻要我們不透露,協會絕對找不到您。”蘇明緒蹲下身,露出自己臉,坦誠與男人對視。
“你,你不是天師?”方長明努力回想,總感覺在哪見過。
蘇明緒咧着嘴笑,“正職天師,兼職通靈師。”
莫名的幽默讓中年男人一哽,院中的氣氛漸漸緩和。
溫燭雲适時開燈,院子内瞬間敞亮起來。
她仍做談判狀,十指相扣撐着下巴,無害地朝人微笑:“方天師,請您相信我們。”
許是被兩人打動,方長明深吸一口氣,沉聲告訴他們。
“我的妻子,是被協會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