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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文化街的海鮮大排檔裡,靠裡面的小木桌旁坐了三個人。
溫遇坐在最裡面,眼神瞟向旁邊的謝聞頌,又移向對面的林思睿,嚴重懷疑這倆人今天是不是一起吃錯藥了。
心裡這樣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
畢竟1v2,她毫無勝算。
據說海鮮不能和維c同時吃,溫遇點餐時把檸檬氣泡水換成酸梅湯,扶着杯子一口口緩慢吸。
店裡人也不少,加上室内空間逼仄,謝聞頌脫下來的西裝外套都不知道擱哪,最後還是溫遇拿出旁邊的包,說要不放這裡。
“你怎麼老找這麼小的店。”謝聞頌蹙起眉,邊挽衣袖邊看向林思睿,明顯有點不滿。
“你不懂。”林思睿自動忽略對面幽怨,反而笑得一臉狡黠:“這小店才有情調呢。”
“這家可是某評上吃海鮮排名前幾的店。”
林思睿闡述完自己的理由還得找個人認同他,直接cue對面專注喝酸梅湯的人:“妹兒,你說是不是?”
溫遇也不知道就他們三個人吃飯還要什麼多餘的情調,不過也沒反駁,咬住吸管點點頭。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思睿把目光給到謝聞頌,一臉“你看我說得對吧”。
後者沒言語,一般溫遇點頭的事,他基本不會再有别的意見。
林思睿明顯是掐準了這一點,自己說完先問溫遇,這招屢試不爽。
謝聞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遞來一個威脅的眼神,林思睿明白他意思,但又覺得多多少少得做點什麼。
畢竟剛才車上的某人,可不是現在這樣。
一副慣常懶散的,不願搭理别人的模樣。
這才是謝小少爺的真面目。
這樣的人明明參加了一天的活動累得不行,卻還是能一眼就能在人群裡看到某個身影。
看見熟悉的人,謝聞頌平靜的眼波流轉變化,像沉默的人想推開房門走向外界,讓身上不隻是黑白兩色。
不過這樣的事,溫遇是不知道的。
她現在挺開心,因為桌子上都是她愛吃的海鮮,剛才在便利店門口堆積的情緒早就消散在美食裡。
她是挺容易自愈的人。
“你們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溫遇帶着手套扒小龍蝦,“還都穿正裝出席。”
“今天遠郊會議中心舉辦了個互聯網+的展會,我倆就去看了看。”
溫遇一直有看新聞的習慣,對這件事有個模糊印象,點點頭,然後往旁邊看:“你怎麼沒穿那件深藍色的襯衫?”
對面的林思睿眼神立刻擡起來,似有若無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轉。
溫遇話剛說完就有點後悔。
主要是她突然想起謝聞頌那件上雜志的襯衫,就這麼順嘴問出來了。
溫遇裝作沒事人一樣低頭拆蝦殼,林思睿見她低頭,連忙去看謝聞頌臉色。
他先是一怔,然後立刻偏頭,将頭頂對着林思睿,臉朝向溫遇:“那件衣服放在家裡了,你看見了?”
“……”
林思睿這個角度隻能看見某人的濃密黑發,突然感覺這空間裡隻有他多餘。
謝聞頌繼續聊這個話題,溫遇嗯了聲,偏頭正好對上他側過來的臉。
她注意到他額發略微淩亂,下眼睑顔色略深,應該最近沒太睡好。
溫遇不主動好奇他的私人生活,便也隻當看見沒有多問。
三個人連吃邊聊,時間竟也過得很快,溫遇最後吃完,喝盡杯子裡最後一點酸梅汁。
冰塊還沒化完,她用吸管戳了兩下,竟然戳出個洞。
林思睿托着下巴看她:“溫遇,你下周參加宴會嗎?”
沒具體點明,溫遇意識到他說的是陸星桓家裡的宴會。
陸家這次宴會提前一個月就發了邀請函,圈裡的人基本都已經知道,溫遇點頭,也沒隐瞞:“去。”
林思睿似乎就這一個問題,問完就沒再說話,還是謝聞頌提出回家,三個人才從椅子上起來。
謝聞頌的西裝外套還在溫遇挎包裡,就自動承擔拎包任務,站起身時手臂從她身後繞過,指尖挑走包帶。
溫遇眨眨眼看向旁邊已經拿好包的人。
拿包的動作還挺熟練。
不知道在哪兒練過。
夜幕四合,返程是林思睿開的車,溫遇折騰了一天還跑了趟城南别墅,此刻累得不行,下車的時候哈欠連天。
電梯到樓層,溫遇就着謝聞頌的手把他西裝外套拿出來,遞給他之後拿回包就要走。
“溫魚魚。”
身後謝聞頌喊她名字,溫遇回頭。
短廊燈光泛黃,更能照清謝聞頌下眼睑的深色,溫遇瞧着,這時候看似乎比剛才顔色深。
腦海思緒像燈芯噼裡啪啦炸着細小火星。
鬼使神差,她問:“你需不需要褪黑素?”
空氣凝滞,謝聞頌沉默着沒說話。
溫遇單手扣着門把,抛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西裝外套明顯質感很好,在她包裡塞了那麼久都沒什麼褶皺,謝聞頌随意搭在手臂上,往她這邊走了兩步。
距離驟縮,溫遇的困意被驅散幾分,擡眼看他。
此刻的場景,她總覺得熟悉。
沒來得及将回憶精确到幀,謝聞頌的襯衫袖管蹭上她的胳膊,溫遇穿的半袖,皮膚表面仿佛起了電流。
始作俑者垂眼伸手,神情自若地把快從她挎包裡掉出來的星黛露接住。
明顯是溫遇剛才拿外套時候沒注意往外帶的。
紫色毛茸茸的耳朵被他輕松提起,整隻兔子懸挂在他手下,謝聞頌瞅了眼兔子,又看向兔子的主人。
“兔子耳朵要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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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末恢複到上班作息,對溫遇來說并不容易。
這幾天她的睡眠質量也不太穩定,把一直擱在書櫃裡的褪黑素拿到床頭,實在難以入睡的時候邊吃兩粒。
那天晚上看見謝聞頌,出奇地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從早上到現在精神狀态不是特别足,溫遇午飯後難得從樓下拎了杯冰美式上樓,剛巧撞見攝影組王姐在他們工作區那塊和設計組同事聊天。
溫遇打了個招呼,便回自己工位上坐着。
林檬從旁邊探過頭,溫遇自動把隻加微糖的拿鐵遞給她,林檬笑着接過,順帶捏了下她的臉。
溫遇将美式插上吸管嘬了口放在一邊,苦得她隻皺眉。
果然人不能輕易嘗試全新的事物,她想。
中午的時間睡不着,溫遇索性翻開印廠剛寄過來的雜志打樣,每個組分了幾本,林檬從茶水間路過,拿了本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