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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過年後的第一個工作日,謝聞頌看差不多到點就打算離開。
他不太想讓溫遇熬夜。
《城市之光》自然沒有拼完,剩了得有一半,兩個人都約定下次找機會再拼,于是以晚安作為話題最後結束,謝聞頌帶着核桃回到隔壁。
剛把門拉上,他靠在門闆裡側,微微揚起頭。
核桃沒再像往常的那樣一進屋就直奔自己的小窩休息,今天它也在門口守着,不停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謝聞頌的褲腿。
不出意外,這一會兒的功夫,深色褲腿已經被金黃色的毛粘了不少。
不過謝聞頌倒是一點沒在意,反而蹲下身,擡手撸起它的頭。
小狗被養得很好,一身的毛帶着柔潤光澤,掌心觸碰上去柔軟細膩,核桃耷拉耳朵,水汪汪的葡萄眼滿是天真。
可能是因為小狗并沒有煩惱,所以感知情緒的本領總是很強。
核桃往他懷裡湊了湊,小鼻子不停在他臉上蹭。
這是它對他安慰的一種表示。
謝聞頌抱着它,低喃。
“你也感覺到我情緒不太高了?”
他歪頭盯着小狗,語氣開玩笑似的:“最近怎麼這麼聰明?”
可惜小狗不會說話,隻能用動作表明它此刻的心情。
他想,這樣也足夠了。
核桃在屋裡跑兩圈就累了,叼着小球回到自己的窩裡。
謝聞頌剛想把手機放在餐桌上去洗澡,新聞推送一則簡訊。
正是陸星桓求婚季霖菲的現場照。
地點是在春茶的包廂。
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現在才爆出來。
他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謝聞頌就手點開,看了眼熱度,目前已經擠上微博詞條,閱讀量呈上升趨勢。
簡單掃了兩眼他就關掉手機,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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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聞頌第一次聽到溫遇親口承認喜歡陸星桓,還是在她大學剛畢業那會。
溫遇沒有讀研的想法,最後四年的學生生活徹底結束,幾個平時關系還算好的人在一起攢了個局,揚言是要與自己的青春做告别。
現在看起來相當中二的一句話,在當時卻被所有人奉為真理。
奇怪的是,每段特定的時光都有之後無法再次體悟的心情,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當下永遠比過去重要。
謝聞頌那天正好有點事,趕過去的時候飯局已經進近尾聲,溫遇正和程以桉邊劃拳邊喝酒,嘻嘻哈哈的笑聲從老遠就能聽見。
他知道她酒量就那麼一丁點,喝多了自然不太承受得住。
程以桉也沒比她好多少,腦袋搖搖欲墜,謝聞頌都怕她别沒撐住咚一下直接砸桌面上。
通訊錄裡存了程以灏的電話,他直接撥過去,簡單把事情說清楚就挂斷,然後自然而然坐在溫遇的旁邊。
小矮闆凳,坐得不是那麼舒服。
不過他倒也能忍。
程以桉比溫遇先認出他,眼神明顯不那麼迷茫了,甚至連劃拳的動作都被鏡頭拉慢。
剛才還在大笑的兩人此刻安靜得像兩隻鹌鹑。
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謝聞頌也不知道自己是罵她們還是打她們了,甚至拿黑掉的手機屏幕照着自己那張臉,他心想自己臉色應該也沒那麼臭吧。
溫遇明顯是有點喝高,雙頰通紅不說,眼神聚焦到他身上都費勁,不知道的人以為她眼睛上被塗辣椒水了。
“……”
謝聞頌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溫遇感覺裸露在外的胳膊都被這人眼神熏得冷飕飕,心底一怵,下意識伸出手擋在嘴邊。
眼神往他這邊瞟,話卻是對着程以桉說的。
她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其實聲音大得隔壁桌都能聽見。
于是謝聞頌就這麼光明正大偷聽這兩個人的“悄悄話”。
“這誰啊。”
“?”
程以桉聽清後面露驚恐,瞟了眼某人沒什麼表情的那張臉,善意提醒:“你别裝傻,好好說話。”
本以為這一句能喚醒溫遇的理智,沒想到理智沒喚回來,她還竟然大膽往謝聞頌那邊貼了貼,雙眼在他臉上迷茫地瞅了一圈,然後把剛才的問題重新抛還給程以桉。
“誰啊?”
謝聞頌不躲不避,任由眼前女孩帶着輕微酒氣的面龐靠近,甚至還挺有興緻地勾唇。
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意思。
反而期待她究竟想對他做什麼一般。
程以桉還沒說話,倒是他開口。
“嗯,我是誰?”
溫遇現在看他跟看萬花筒裡的圖案沒什麼區别,像招小狗似的朝他招招手,他湊近才看到女孩睫毛上都有些濡濕,謝聞頌還在想她們剛才聊了什麼才讓她連眼淚都能掉下來。
謝聞頌配合她湊近,溫遇低垂的手突然輕輕扯住他衣擺,小腦袋湊近盯着他的臉龐,像小貓一樣湊上來。
眼神比剛才清明些,謝聞頌剛想坐直身發現自己上衣衣角還在她手中,索性維持剛才的姿勢不動。
“你是——”
溫遇剛做出口型,旁邊傳來一道聲音:“打擾了。”
謝聞頌轉頭,看見程以灏剛從門口進來。
畢竟他是自己喊來的,謝聞頌稍微點了下頭,示意對面正趴在桌面上的是程以桉。
“多謝。”
程以灏拍肩膀叫醒程以桉,扶着她站起,見她喝的酒應該不少,也緩緩皺起眉,想說幾句看見對面的溫遇也是這個狀态,又把話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