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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鍋,溫遇和謝聞頌邁出店裡,準備去外面取車回藍灣。
剛走出店門,溫遇的手便被謝聞頌拉住。
這人現在已經能在牽手時熟稔地穿插進她的指縫,簡直恨不得和她的手長在一起。
雖然看上去有點膩歪,溫遇卻沒忍住在心底悄悄搖起一杆甜蜜的旗。
談戀愛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感覺腳下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雪裡。
如夢似幻,半分真實半分夢。
溫遇感覺臉連着脖子都在發燙,想到剛才吃火鍋的時候喝了點果酒,不至于讓她醉,微醺而已。
現在走至室外,接觸到外面的冷氣,身上莫名的舒服。
謝聞頌要開車,酒自然沒有碰一星半點。
手上被溫暖包裹,溫遇扭頭的同時,謝聞頌假裝咳嗽:“天有點冷,想暖暖手。”
溫遇不太留情面戳穿他:“可是現在已經是春天了诶。”
“……”
某人嘴硬:“春天也冷。”
怎麼會有人這麼臭屁。
溫遇在想,他直接承認想牽手這麼難嗎?
可偏偏她現在特别想看謝聞頌直球的模樣,于是使壞地停下腳步,直至某人沒拉動她,疑惑轉頭看站在身後的溫遇。
“怎麼了?”
她幽幽注視他:“真的是因為手冷嗎?”
四目相對,無數的情愫在暗處滋生漫長。
謝聞頌聽她說完,偏頭同時極輕笑了聲,都不用多少力,手還和她牽在一起,稍微帶點勁就能把她帶過來,單手把她拉進懷裡。
溫遇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而全身都被他輕柔的力道裹着。
她抿唇笑,雙手也緩緩擡起,摟住他的後背。
幸好謝聞頌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稍微還有點難為情。
不過隻害羞了兩秒。
她自暴自棄想。
噢。
這是她男朋友。
謝聞頌帶着笑音的聲線在耳邊起伏,耳郭仿佛被蝴蝶觸角輕碰,所有克制和故意忽略都隻能隔靴搔癢,溫遇臉又開始發燙,不聲不響将臉埋進他的肩膀。
全身上下隻有心跳不聽話。
謝聞頌空着的那隻手從溫遇頸後繞過,掌心裹住她的肩膀。
“嗯,不是。”
“是我想牽你。”
好……好直球。
這人不直球的時候說話高低得讓人反應半天,直球的時候又不太讓人能扛得住。
如她所料得到直球,感覺自己的反應和她想象中的得意并不一樣。
反而心率快得可怕。
溫遇懊惱這樣不争氣臉紅的自己。
全世界都是謝聞頌的氣息,溫遇一點也不排斥這種感覺。
好像……她也在等這一刻似的。
謝聞頌再次重複一遍:“是我想牽你。”
“就像這個時候。”
“也是我想抱你。”
……
溫遇上車以後,酒精上頭的感覺要比剛剛濃烈些,謝聞頌一向開車穩,她比較放心在車上進入夢鄉。
隻不過還沒等困意醞釀個充分,溫遇便被儲物格裡手機的振動弄得睜開眼睛。
她一開始以為是謝聞頌的手機,反應兩秒才想起來,她下午在人偶劇場時把手機調成振動了。
拿起一看,是溫成鋼打來的電話。
溫遇鼻息猝然加重,緩兩秒才接通。
她這邊沒說話,對面的男人率先試探性開口:“溫溫啊,你回家了嗎?”
“嗯。”
溫成鋼似乎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也自知理虧尬笑兩聲,“那個……小途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估計今晚還得是在醫院待着。”
溫遇聽到這,還是沒說話。
紅燈在前面亮起,謝聞頌适時停車,狹小的空間内,其實他也能聽見溫遇打電話的聲音,包括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麼。
她沒主動避諱,謝聞頌便也假裝無事發生。
不過剛剛幾句話入耳,他也大概猜到今天發生了什麼,才讓溫遇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哭。
本就聲音很小的車載音樂被謝聞頌再次調小,每個音符都在低頻音區跳動。
霓虹燈流淌在層層車流裡,朦朦胧胧彙成一條燈帶,溫遇卻越看眼前越發虛。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媽媽今天也是有點急了,爸爸在這給你道個歉。”
“孩子,别往心裡去。”
溫成鋼說到這,心裡也挺不好受似的歎了口氣:“你媽媽一直以來的性格你也知道,以往她也很少有這種情緒激動的時候,這次要不是真着急也不能……”
話沒說完,可是意思溫遇自然懂。
無非是不要因為這件事和他們産生嫌隙。
是啊,徐翩禾一直在内在外都是一副脾氣溫軟的模樣,說話向來輕聲細語,從不主動和人發生沖突。
可是這樣情緒激動的時候,沒有一次為過她。
很小的時候她因為發育上的遲緩導緻自我封閉,不願意和同學說話,受了欺負,徐翩禾從來都不知道。
後來她也明白,有些事必須得自己去反抗。
寄托于人,總是太過幻境。
哪怕那麼小的她似乎隻能依靠父母活着。
溫遇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不過她這邊要是沒反應,溫成鋼勢必不能結束通話。
于是她模棱兩可道:“我知道了。”
溫遇說完,對面先是沉默,然後響起腳步聲,溫成鋼像是走到了一片稍微安靜點的地方,聲音也小了很多。
“事情你有和小頌說嗎?”
“……”
提起這件事,溫遇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自然知道謝聞頌在旁邊能聽得見。
正因為聽得見,所以她才覺得難堪。
喉嚨仿佛被人掐住,聲帶被撕扯着往外一個字一個字硬擠。
“我今天沒和他聯系。”
溫成鋼也知道這事不好辦,現下還得再找機會,他歎了口氣讓溫遇照顧好自己,随即主動挂斷電話。
溫遇盯着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然後又重新放回車裡的儲物格,靠近側門的那隻手把窗戶降下來,一股股冷風從車窗外湧進來。
吹散她臉上的熱度,也把那點本就不多的微醺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