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他這行頭明顯是要出去的意思。
“離你們聚餐的地方隔五十米有一家網吧。”
“我去——”謝聞頌稍作停頓,“去補個覺。”
“……”
您去網吧補覺啊。
溫遇禮貌性地笑了一下,單手握住包帶:“那我祝你睡個好覺?”
謝聞頌擡起下颌,客套地回以一句:“謝謝。”
如果不是他們手上那兩枚配套的戒指,還以為他們之間有多麼生疏。
“那我走啦?”
“嗯。”
溫遇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急着開門出去,單手握着手機正回複消息,也沒注意周圍的動靜,直到背後突然貼過來一個人。
像隻大熊一樣。
某人習慣性地把臉往她肩窩裡紮,發尾掃得她脖子直癢。
她上半身就穿了件花邊坎袖襯衫,領口擋不住他短發過來撓癢,後背被一整塊熾熱包裹,溫遇反應兩秒:“怎麼了?”
“沒事。”謝聞頌松開手臂,擡起頭在她腦袋頂胡撸了一下:“結束了我去接你。”
-
當林思睿頂着一身起床氣趕到離他家二十公裡的一家網吧,怎麼也想不明白謝聞頌大晚上把他叫到這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單手搭在電競椅的椅背上,林思睿沒什麼好氣:“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幾點睡的嗎?”
謝聞頌的手搭在鼠标上,“又通宵了?”
“我下午才睡,結果被你一個電話薅起來。”
像曾經讀書時候吐槽某人總是在他休息時候薅他出來的語氣一樣,林思睿扒拉開椅子,直接坐在上面,伸手撓頭:“大爺,又怎麼了?”
謝聞頌這才偏頭給他一眼神:“沒怎麼,想在這補個覺,順便邀請你一起。”
“……你神經病吧。”
林思睿頭發還是剛睡醒的松散卷,上個月他去燙了個卷毛,當天就在朋友圈發了條自己認為賊帥氣的一張照片,結果謝聞頌竟然在他底下評論像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的泰迪。
這賬還沒跟他算,結果今天還沒睡爽就又被他給薅過來。
當他是白菜啊。
“沒事我走了。”林思睿連朝他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感覺趴在電腦桌上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等等。”
謝聞頌用兩個字叫停他的動作。
“下個月月末那天,提前空出來吧。”
謝聞頌脖子上戴着耳機,說完這句話把耳機提了上去,電腦界面顯示“Begining”,他唇角牽起抹笑:“人生早走你一步,不好意思啊。”
……
“什麼?下個月月末?”程以桉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嘴裡那口蔓越莓汽水直接卡到嗓子眼。
“你,和謝聞頌?”
溫遇擡頭,無辜臉:“不然還有第二個人麼?”
程以桉稍微愣了會,托起臉盯着她看了很久,倏爾笑了:“溫溫,好像你一直都沒變。”
“我應該變嗎?”
程以桉搖頭:“不,你做什麼,都是你自己。”
不管經曆什麼,不管感情上有任何新的進展,不管人生走到哪一步。
她一直都不受影響,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自己想走的路。
溫遇聽到她這句話,先是沉默幾秒,随即也沒忍住笑:“怎麼都開始抒情起來了。”
程以桉眼裡似乎有層模糊的水霧,她不想自己在這個時候哭出來矯情,隻好選擇轉移話題:“我前幾天還夢到我們的高中時候。”
“原來一眨眼也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是啊。”溫遇用習慣攪弄杯子裡顔色好看的果酒:“所以才覺得,能一直陪到現在的人是真的不容易。”
她們那桌在露天,溫遇感覺唇齒間彌散的酒味被風帶走幾縷,她酒量不好,喝點就已經有醉意。
不過謝聞頌就在不遠處,到時候一起回家也行。
溫遇盯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以前她并不是在意自己要成為誰誰誰中特别的存在,她在這方面情緒特别淡,甚至都不能成為一件事往心裡鑽。
整個青春時期,她一直按部就班完成自己需要做的每一件事,她的人生在自己認為的規矩裡循規蹈矩,未曾挪開半分。
專注眼前就已經占據她全部目光,溫遇沒心思想那麼多。
沒人為她撐傘,那她就自己為自己搖旗呐喊,也未嘗不可以。
“所以我一直也在想啊。”溫遇咬吸管:“我這麼做什麼事情都淡淡的人,心裡防線設這麼深的人,知心朋友還真不少。”
程以桉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對自己了解太少了點?喜歡你的人,愛你的人,不管怎樣都會來的。”
“謝聞頌會不了解你嗎?”她說:“相信我,他一定比你認為的,還要了解你。”
溫遇隻笑不說話,把自己杯子裡剩下的那點默默喝完。
手機再放下的時候,對面的Bigboss發來消息。
風過又靜止,晚霞早已經退場,二樓舞台上正在演奏爵士樂,溫遇托着開始發燙的臉望向天空,思緒完全放空。
程以桉最後問:“想好了?”
“嗯。”
“行。”
“我會準時到場,陪你度過人生重要的瞬間。”
桌上送的果盤裡還有幾片西瓜,溫遇想起一件事,沒憋住直接笑出聲。
“怎麼了?”
“小時候我因為讨好謝聞頌要份暑假作業的答案,從廚房偷了塊西瓜去找他。”
溫遇努力回憶,越回憶越想笑:“結果回來才知道,那塊西瓜是我媽用錯刀切壞的,原本是要給外面的小狗吃,被我拿給他了。”
“這事他現在都不知道。”
“……”
程以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醞釀好的笑聲就要極其快速從聲帶震動發出,擡眼看見溫遇身後的人,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瘋狂給溫遇使眼色,後者忙着被酒精洗腦,根本接收不到這隐蔽的信号。
溫遇眼淚都笑出來了,還在繼續問:“你怎麼不笑啊,不好笑嗎?”
“……”
特爺爺的,誰告訴她,她現在該不該笑。
程以桉感覺有一把尖刀被架在她的脖子上。
故事的主人公就站在你身後,讓我怎麼說這事好笑。
雖然确實挺好笑的。
溫遇正低頭扒拉盤子邊的薄荷葉,視線裡出現一隻手,從她指尖把薄荷重新拿走。
怎麼這也要搶。
好無禮啊……
不過他手上的戒指。
好眼熟。
好像是剛才被她背後蛐蛐的那個人诶。
溫遇擡頭,黑色帽檐下那張臉勾人到能掃清她眼前的一片模糊。
噢,他來了啊。
切。
帥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不是當她的裙下臣。
謝聞頌雙手抄兜,仿佛自己隻是個聽故事的旁外人。
“嗯。”
“确實挺好笑的。”
“……”
“所以老婆,我們什麼時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