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腳獸類的腳步遠去後,江攬月才裹着被子下床,隻露出一顆腦袋,踩着橫倒的門在門扉處小心張望。
方才黑燈瞎火看不見,此時借着月光,卻見院子裡有一隻巨大的黑熊。遠看如同一個直立行走的巨人。
謝珩拎着單腳跑跳的範有魚躲避着突然闖入的黑熊。兩人面色各不同,謝珩冷沉不語,範有魚卻驚叫連連。
“哎呀,你慢點,你說你沒事打折我這腿,本來我自己能跑。”
“天哪,這到底哪裡跑出來的黑熊啊,禍不單行啊!”
這樣大的響動,也将烏少師父子兩吵醒了,烏盛套着外衣扒拉開房門正想破口大罵,見外頭亂成這般,趕緊按着他爹縮回屋中。
黑熊的力量哪裡是人的一己之力能抵抗的。可同伴有難,縮在身後不管不顧,那也太不仁義了。
想着跟這頭黑熊拼了,不能讓它吃了自己的朋友...以及名義上的夫君,實則死對頭謝珩。若是能以一換二,也......也值得了!
江攬月收回視線,鼓起勇氣沖了出去。她也是頭一次遇到這事,六神無主地直追着黑熊背後,展臂将被子往黑熊的頭上丢去。可黑熊高大,這點力道輕飄飄,被子掀起後隻過了她的頭頂,然後落到黑熊的腳掌上。
眼睛驟縮一下,腿也吓麻了,她心覺此時就是自個兒死期了。
可謝珩的聲音卻急急傳來:“你出來做什麼,還愣着,往外跑。”
“腿麻了...”她笑得苦澀,卻見黑熊回過頭。喉頭吞咽一下,強壓下驚慌,她掏出袖口中的一小罐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金黃的液體慢慢湧動到黑熊腳邊,那甘甜的氣味,引得它低頭流下口水。
此時謝珩也來到了她身邊,背起她從黑熊身旁逃走。範有魚單腳跳着合上了小築的大門,見謝珩背着人騎上了馬,立刻加速跟上。
三人尋了一處山洞藏身。
在山洞出口處點燃篝火後,三人才放,謝珩側目望着江攬月:“你身上還随身帶着蜂蜜?”
江攬月義正言辭道:“那還不是為了救你們,還說呢,我就知道這地方不安全。幸虧我有兩手準備,不然我們方才都要變成黑熊的夜宵。”
範有魚摸着自己的一隻腿,“你們是不是忘記我了,我才是最慘的。”
這才想起範有魚這條腿,江攬月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範有魚渾身一抖,“疼疼疼,别亂動啊。”
她看看謝珩,又看看範有魚,“真是謝珩打折的?”
“呵。”範有魚:“你這夫君,你得管管他。我們也算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他這上來就打斷我的腿,分明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你。你能忍?”
江攬月兀自點點頭,眼神卻不屑一顧,“可我記得,你與謝珩的交情更好,他打斷你的腿,你索性與他絕交,永絕後患。”
也就随口一說,範有魚卻慌張起來,“絕交,那是不可能的!其實...子扶兄下手也不重,我這養個十天八天就能好。”
謝珩搖搖頭。此事說起來,隻怪範有魚自個兒,他騎馬追到範有魚時,說要打斷他腿才起了個頭,還沒放棄逃跑的範有魚回頭望着他,腳下卻踩着石子,就那麼一摔,一隻腿折了。
倒是沒讓他動上手。
“你那是活該,真要我動手,沒三個月,你好不了。”眼眸微眯,謝珩惡狠狠道。
三人混迹在一塊,每每有點什麼馊主意,江攬月敢行動,範有魚就敢跟上,兩人一個主謀一個共犯,沒一個省心的。
偏偏他們總是臭味相投,倒顯得他成了異類。即便是要行動,那是不是應該與他事先知會一聲,好讓他有所準備。
反正......這種作為局外人的感受,真是叫他難受,心中莫名泛起酸楚。連心口都覺得悶悶的。
擡眸再看了一眼聒噪的兩人,謝珩漸漸握緊身側的手,硬生生打斷他們的談話,“看你們還在嬉皮笑臉的,是半點不将方才的黑熊放在眼裡。難道你們就不曾想過此事發生得蹊跷?”
“這裡是郊外山林,出現黑熊,不算蹊跷吧。”範有魚摸着下巴,斷言道:“子扶兄,我看你是過分多慮了。”
謝珩冷淡道:“讓你開口了嗎?”
“我...”範有魚指着自己,半晌手指曲了曲,“不是你說的你們,咱們一共三人在這,怎麼?還不包括我?”
謝珩隻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
範有魚:“......”好,确實不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