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助是宋淺意最得力的下屬,在宋淺意的命令下達沒多久,她就将A市所有名叫顧白的人的信息找了出來,再根據那天酒店的監控篩選,很快就找到了宋淺意要找的人。
李特助将資料呈上,宋淺意随手翻了翻,視線在對方的家庭背景上頓了一秒,“顧家?”
李特助在此之前已将顧白的身份背景背得滾瓜爛熟,她接過話題,“顧白是顧業生的老來得子,十八歲前一直在老家生活,最近才回A市,聽說顧業生十分寵愛這個小兒子。”
其實李特助對這所謂的寵愛持懷疑意見,俗話說,錢在哪,愛就在哪,顧家大兒子二十歲時已經開始接觸公司事務,手上拿着公司股份,而顧白的二十歲,除了家人的寵愛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一無所有。
他像是一直被養在溫室裡的花、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美麗,卻也脆弱,經不起風浪。
說句難聽的,若是哪天顧家破産,顧白根本沒有生存和自理的能力,隻會餓死街頭。
李特助心中思緒萬千,但臉上不顯分毫,隻當尋常。
李特助不知道宋淺意調查顧白的原因是什麼,她也不想知道——上一個調查宋淺意私事的人已經收拾包袱走人了。
李特助可舍不得宋淺意給她開的百萬薪資。
宋淺意沒想到和她酒後發生關系的人竟然是顧氏海運老總的小兒子。
宋淺意想到昨夜男孩的主動和熱情,眸色微深。
顧氏這是想獻上兒子讨好她?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她的計劃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宋淺意将資料丢到一邊,看了眼窗外有些陰沉的天氣,語氣平緩:“天涼了。”
李特助會意,點頭退出總裁辦。
三天後,顧氏海運破産的新聞占據了報紙頭條。
“該死的宋淺意,簡直是欺人太甚!”逼仄狹小的出租屋裡,顧業生将手中的酒瓶往牆角一擲,玻璃四濺,在剛進門的顧白腳腕處劃出一道血痕。
顧白發出一陣痛呼。
鮮紅的血與冷白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紅的越紅,白的越白。
“爸……”顧白看着頹廢的父親,喉間微微哽咽。
但顧業生沒有注意到顧白眼裡的異樣,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上下看了看顧白,急切地問:“錢呢?找到人借錢了沒有?”
“隻要給我五百萬,不,三百萬,隻要有三百萬,我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顧白遲疑了會,随後沉默地搖頭,苦笑道:“爸,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哪有人會願意借錢給咱們?”
顧白沒提他去借錢時,那些原本對他恭敬順從、阿谀奉承的兄弟完全變了樣子,對他極盡奚落嘲諷,落井下石。
“你說什麼?”顧業生根本沒注意到顧白的狼狽,用力抓着顧白的肩膀,他狠狠盯着顧白,眼底紅色的血絲遍布整個眼球,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怕。
“爸!你弄疼我了,”顧白掙紮,卻掙脫不開,他企圖讓顧業生冷靜下來,“爸,你聽我說……”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顧業生擡起手,狠狠給了顧白一巴掌,“沒用的東西!連這點錢都借不到!”
“爸?”顧白捂着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顧業生,耳朵嗡嗡作響。
他被家人寵着長大,從小到大沒有被說過一句重話,如今卻被顧業生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在臉上,但顧白的心比臉更痛。
他怔怔地看着顧業生。
“看什麼看?老子好吃好喝地供你二十年,現在叫你辦這點事你都做不到?老子要你還有什麼用?你給老子滾!借不到三百萬就别回來了!”
顧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酸澀從胸腔冒煙,堵在喉嚨,澀得他難以呼吸。
“顧業生!你這是做什麼!要發瘋到外面瘋去!”就在顧業生發瘋時,一直躲在裡屋的顧母走了出來,抓起一旁的雜志往顧業生砸去,“對着家裡人大呼小叫算什麼本事!有種你就去找宋淺意,把咱們的公司從她手上奪回來!”
“把你今天窩裡橫的勁放在生意上,公司至于會被人收購?”
顧母的一通指責像是一頓當頭棒喝,顧業生的肩膀耷拉下來,狀态肉眼可見地萎靡,他轉身回到客廳沙發上,拿起桌上的啤酒猛灌!
“宋淺意!”他又摔了一個酒瓶,那個角落已經堆積了許多酒瓶的碎片。
“疼不疼?”顧母小心碰了碰顧白臉上紅腫的傷口,眼裡滿是心疼,“你這孩子,你爸打你,你都不知道躲一躲?”
“媽……”顧白低頭看着母親,委屈漫上心頭。
“你别怪你爸,”顧母拉着顧白的手,看向顧業生,“他不是故意的,隻是家裡破産,咱們家背負了數百億的債務,你爸的壓力太大了,所以才一時失控。”
顧白輕輕搖頭,“我知道的,媽,我會不怪爸爸的。”
“唉,乖孩子!”顧母拍了拍顧白的手,滿臉欣慰。
“媽,宋淺意是誰?”顧白想着剛才顧業生說的那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
顧白一聽到這個名字,像是啟動了身體裡的某個開關,一股殘存的異樣從四肢百骸直達心髒,他的心髒因為這個名字咚咚直跳。
可他應該是不認識這個人的才對。
“你剛來A市,平日裡不關注财經新聞,不知道宋淺意也正常,”顧母的話中帶着回憶,“宋淺意啊,是宋氏集團總裁,A市老牌豪門宋家的掌權人,她二十四歲入主宋氏集團,短短三年,便将宋氏集團的市值翻了一倍。”
“傳聞她行事霸道,冷漠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總之,咱們見到宋淺意,可千萬要離遠了一點。”
不知為何,聽到母親的這番描述,他的腦海裡蓦然浮現出一雙淩厲淡漠的鳳眼。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顧母感受到他的異樣,關切問:“可是臉還疼着?”
顧白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