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時辰後,阮慕才處理完,而後時時查看外祖的情況,一邊緩了很久才有了些精神。
所幸的是,外祖一直都沒有發熱的情況,呼吸平穩,若是一直如此,就可熬過去。
阮慕的心終于舒緩下來。
晚上不回去是不可能的,但今日,她要留下來陪着外祖。
至于回去以後,會遭遇婆母怎樣的責罰和厲喝,都是現在的她無暇思考的。
一整天,阮慕就在這裡,陳夫又出去探聽了一番情況,說是外頭有了士兵維持秩序,外頭的百姓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各種這樣的說法衆說紛纭。
有人說是外頭的蜀王認為太皇太後把持朝政,以還君權的名義出兵了。
也有人說,是宮裡出了事,太皇太後要對順承郡王動手。
也有人說别的,各方勢利傾軋混亂不堪。
大夏上一輪的權利交替本就混亂,一個未成年的皇子登上皇位,各方勢利都還沒有擺平,太皇太後就已經開始坐不住了,眼看着局勢一發不可收拾,隻是不知現下進行到什麼地步。
眼看着天色黑下來,其實時辰不算晚,可是黑雲層層。
“夫人若是要回去,現在城裡情況不明,還是早些走,我在這裡看着老爺子,您放心。”
阮慕看了看祖父,伸手探上他額頭。
正要起身離開,突然驚覺不對,而後仔仔細細探查了片刻,又伸手看了看腋窩,以及傷口,然後她整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不等車夫問什麼,阮慕已經焦急無比,“不好,發熱了。”
而且短短的時間沒,外祖身上的體溫以一種極其怪異和迅速的速度急速攀升。
倉邊的臉頰被燒得開始發紅。
嘴唇也很快起了皮,就連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夫人...這可如何是好?”就連對醫藥一無所知的車夫,也已經看出了老爺子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對勁。
阮慕用力地掐自己,才能叫她砰砰狂跳的心穩下來。
“我去城裡抓藥,不,求藥。”
外祖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對勁,怨她,因為外祖本就有傷,所以脈象不穩是正常的,這竟叫她忽略了,脈象裡頭的那抹不對勁,她早已經察覺的,可隻以為是刀傷的緣故。
外祖竟然做了什麼,得罪了誰,讓對方在不惜砍傷他的情況下,還用了毒,還是那種雖不嚴重,卻叫人難以察覺,并且加以刀傷,叫人發熱,能讓刀傷嚴重數倍的毒。
若任由病情發展....若發熱無法克制。
以外祖的高齡和受傷的嚴重。
阮慕不敢再細想。
她緊緊地握住老人的手,深吸一口氣,“劉數,麻煩您看顧好外祖,我去去就回。”
陳夫張了張口,“買藥..我去也...”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阮慕已經騎上馬,消失而去。
她伏在馬背,不顧速度地夾緊馬腹,狠狠地拍打馬屁股,馬像離铉的箭一樣直沖而去。
呼呼的風像刀一樣割在阮慕的臉上,胳膊的傷口已經滲出絲絲鮮血,可是阮慕完全不管,隻是以快,更快,最快的速度前行。
到了城裡,比起車夫的叙述,還是要安穩許多了,街上開始出現維持秩序的士兵,行人很少,哪怕有也是腳步匆匆,更多的一些騎馬,或是架着牛車的人。
所以哪怕阮慕騎馬歸來,也不會顯得特别異樣。
她不知道外頭情況到底如何了,崔煊又在其中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她現在隻期望,他在,他一定要在家。
外祖現在身體虛弱無比,根本無法下重藥,但是又必須要立刻消熱。
現在能用的法子,就是一種極其溫和的驅毒丸。
如果阮慕沒有記錯,這是當初唯一一次,她和崔煊出去,看到有人出售,而阮慕建議消煊買下來。
這藥其實不是什麼特别厲害的東西,若是給阮慕時間,她也是可以做出來的,隻是其中的一味藥較為難得,就因為這味藥,讓這藥的藥性将其他幾味猛藥恰到好處地融化在一起,一味厲害十足的解毒藥,就變成非常溫和的藥。
阮慕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驚歎于這些藥精妙的配比,隻一聞,她自信多嘗試幾次,可可以複刻出來,可是現在的問題在于,她沒有時間了。
阮慕腳步匆匆進了崔府。
擔心自己溜出去已經被發現,可進去後,并沒有發現有人在找她,沒有其他異樣的情況,阮慕的心情才緩下來。
而後立刻向着書垣閣而去。
他在嗎?
看望縣主,縣主已經回來了嗎?
若是他在,若能将藥給她,能讓外祖活下來,即便是一生留在這裡,即便他一輩子都不再愛她,阮慕都不再強求,隻要..她隻要她的外祖活着。
再睜開眼睛,再開口叫她一聲“哞哞...”
阮慕的目光模糊起來,遠遠地,已經能看到書垣閣掌了燈,回來了嗎?他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