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位女大夫生得美極了。”
“啊?那為何沒有成婚,反而來做大夫,這樣還好嫁人麼?”立福不解。
和榮解釋,“你知道什麼啊,想求娶阮大夫的人可一點都不少,就說...嗨,那都是寫貴人,咱不能在背後多說,總之,連有些貴人都想要求娶的,可阮大夫似乎是無意,她啊,據說是嫁過人的,後來和離了。”
“啊?為何和離的?”
“誰知道呢,據說是京城裡的,你說這人是誰啊,那樣貌美又妙手回春的大夫,據說還是高門大戶,阮大夫出身不好,估計是嫌棄人家,最後被休的吧,好聽些,才說和離。”
立福唏噓不已。
“這人可真的沒眼光,也不知道是哪個高門大戶。”
京城裡的高門大戶那可就多得不得了,猜肯定是猜不出來的。
“一定是最瞎的那一個呗。”和榮感歎,
而後又感歎,“所幸啊,現下這位阮大夫能遇到不錯的人,連貴人都看得上呢。”
“和榮。”
兩人正說着,突然,裡面傳來一聲帶了威壓的喝止。
他們本來是壓低了聲音的,可是說到後來,一激動,不小心就放大了音量。
崔煊在裡頭聽得嗡嗡嗡的聲響,本沒有打攪他,可幾個字詞還是蹿入了他的耳朵,等到後頭,聲音竟是更大了些,便出了聲。
喜讓知道自己公子不許他們在背後說三道四的,瞪了一眼立福,覺得呗他害慘了。
立福縮着脖子就跑了。
和榮進去重新伺候了湯水,便小心翼翼地離開。
崔煊繼續看公文,而後又拿了本書,剛看了幾頁。
不知為何,“和離,休棄...高門大戶”這幾個字突然蹦進他的腦海。
這是第一次吧。
四年來第一次,他想到了從前那位和離的妻子,興許是方才他們說的,和他的經曆有幾分相似。
崔煊搖搖頭,将那些已經淡忘得差不多的記憶驅逐出腦海,沉心繼續看書。
第二日,本是要上午去拿藥的。
隻那方知府又派人來請,說是知道崔大人簡樸,可地方上諸位大人熱情,又想見見大人,隻是一些粗茶淡飯,還請崔大人賞臉。
再三拒絕的确不合适,況且,崔煊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便決定了下午拿藥,先去吃頓飯。
定的地方倒隻是一個尋常的酒樓,看到崔煊過來,下頭的小厮一個激靈,他擺擺上,沒叫人上去通報。
自己徑直上去了,到外頭時,聽到裡頭傳出了一句,“倒真的是個美人兒,李大人莫非有意?”
不知為何,崔煊便聯想到了昨日聽到的對話。
那個一閃而過的側影在他腦中晃過。
他不動聲色地推開門,“各位大人好早,崔某倒是來遲了。”
裡頭的人驚吓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寒暄。
方知府是見過崔煊的,可是裡頭的其他大人沒有見過,隻是聽說新來的這位内閣大人年紀輕輕,面若冠玉。
心底到底是有些瞧不上的,皇帝愛殊色,莫非是靠臉上位?
可一見到人,他身材颀長,氣質卓然,一雙狹長的眼睛鋒銳無兩,逼視迫人,叫人根本不敢細看他的容貌。
可哪怕隻是匆匆一瞥,已然知曉那出類拔萃的俊顔,世所罕見。
強大的氣魄,倒是叫人忽略他的年紀,心頭隻剩下駭然和敬意。
“各位大人,坐。”崔煊開口了,大人們才匆匆落座。
觥籌交錯間,崔煊也勉強飲了幾杯水酒,再要勸他,他都是不喝的。
衆人便知道,這位崔大人自制力極好,而且話不多,可總是一陣見血,所以說話的時候,都加了些小心翼翼。
桌上倒是沒談什麼公事,崔煊看得出來,在場的五六個人,都是看着方知府的臉色辦事。
而其中角落裡的中年男人,隻顧着自己喝酒,連過來給他敬酒,都皺着眉頭,其他人也不會将話頭引到他身上。
隻是,若他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小知縣,大可以不來參加,可人來了,又是這般,倒是有些有趣。
“建邺可堪遊玩的地方有許多,崔大人若是得了空,哦不,等日後崔府修建好,可同崔夫人一起,伉俪攜手,尋訪前朝古迹,那也是一段佳話啊。”那位李大人開口了。
其他人都是對着崔煊以及他...夫人一通地誇。
崔煊隻是淡淡地,沒有多說什麼。
一頓飯吃完,他其實也沒有吃什麼,說了有事,就先告辭。
等崔煊走了,熱鬧的酒席突然冷下來,幾個人面面相觑,而後不知是誰先開口,“以崔大人這樣的龍姿鳳章,不知夫人得如何驚為天人。”
“你小子,不是看上了那個大夫?現在還敢肖想崔夫人。”
李大人急了,“你可别瞎說,我隻是感言兩句,是真沒想到,這崔大人....怕是有些難纏。”
方知府抿了口酒。
“怕什麼,這修建工事多少人牽扯其中,他從前是官吏部和刑部的,對工部,能知道多少?”
“可那些勞工?”
方知府不慎在意,“讓他們把嘴巴閉緊了。”
崔煊出來後,才舒了口氣,饒是這許多年了,裡頭的空氣,還是叫他有些不适應。
他也沒再怎麼吃東西,馬車便向着保安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