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煊不知為何,沒有移開視線,下意識地,想再看一眼時,那人影已經消失。
“這多了,您拿些回去。”遠遠地,輕輕淺淺的女聲傳了過來。
崔煊眉頭微微皺起。
不知為何,方才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耳熟...
眼熟?
對,好像是有些眼熟,可那隻是匆匆一瞥,不算個什麼的。
“阮大夫出來了,她竟說病人送來的東西太多,讓人拿回去呢,人可真好。”和榮說。
阮?
這個大夫姓阮。
崔煊覺得這個姓氏也有些耳熟。
“可是有什麼人姓也姓阮?”
他話還沒說完,立刻頓住,才突然意識到,阮?他從前和離的那個妻子便是姓阮啊。
他竟是都,差一點忘了。
大抵是事務太多,占了思緒。
想到這裡,崔煊便不再多想些什麼,耳熟眼熟的,實在過于正常。
他過去的妻子身無所長,姓阮的人那樣多,以她的性子,也絕不可能做大夫,也不可能成為這樣一個聲名遠播的好大夫吧。
他叫和榮待着,若是那人錢不夠,便幫着付來,順帶悄悄小孩救治情況,看看這大夫可有浪得虛名。
若是無大礙了,再悄悄将人帶回府。
這便是要問話的意思。
和榮應了,便有另一個小厮立福駕車,送崔煊回去,知道自家大人最是愛潔,立刻就備好了水,去沐浴了。
興許是沐浴的時間過長,崔煊出來的時候,就好幾下掩嘴,低低地咳嗽了幾聲,立福聽了便着急起來。
若是公子的咳嗽不及時幹預,就會變得越發嚴重。
“大人,我去給您拿點治咳疾的藥?京城那邊的大夫不在,這建邺,我去回春堂,聽說有一個治咳疾的林大夫醫術很好。”立福說完,便又想起,“還是,昨日那位阮大夫聽人說也很厲害,要不我去找阮大夫?”
崔煊掩嘴一咳,“不礙事,随意拿點藥便可。”
立福知道自家大人不大接觸女子,罷了,還是去回春堂。
“從前公子倒是不愛犯這個毛病,那會兒子少夫人總送些藥膳,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其實吃藥膳,總是要比吃藥好些的....”和榮嘀嘀咕咕,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恨不能打自己一個嘴巴,提什麼少夫人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而且,他不知道當初兩個人為什麼和離,但總歸應當是不愉快的。
後來,大人一次都,這樣提起過那位和離的夫人。
那少夫人與大人本就是不相配的,也沒什麼存在感,大人也再一次都沒有提起過那位前少夫人,他怎麼就一時嘴快了呢。
立福出了門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到晚間的時候,和榮才急急回來,到了直接就去書房給崔煊禀報,說是那叫小六子的孩子病得嚴重極了。
崔煊也是親眼所見,的确嚴重。
“可那位女大夫硬了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治病,現下已經平穩下來,姓名應當是無礙了。”
“我給那漢子藥錢,可是他不肯要,那位大夫收費也真的是不貴,能給草藥的便開草藥,實在不行了才開藥材,連診費都不收,末了啊,還叫人拿了些藥回去,說是讓那片子的人都喝了,據說是能消暑熱,防中暑的。”
“那邊好些個男男女女,灰頭土臉的,瞧着倒都像是修葺宮殿的勞工。”
崔煊一言不發地聽他把事情說完,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
片刻後問,“人帶來了嗎?”
“那人不肯過來,說...說是沒事兒,今天的事情都是意外。”
崔煊沉吟。
即便是以方知府的說法,前些日子遇到各種災害,可許多事情是在屋内進行,受到的影響不至于如此。
更何況...
崔煊臉上的表情冷下來。
他過來的路上,就已經勘探路邊莊稼和收成,以莊稼的長勢,這些所謂的災害,絕不可能那樣嚴重。
這個督辦的方知府,心裡有鬼。
而下頭的人,明顯不願多說。
若是不查清楚,工期必定推遲,那些勞工,按照發放的工錢,他們不至于如此面黃肌瘦,甚至連一點藥錢都拿不出。
若非那位善心的大夫,這些人恐怕死傷會更多。
讓人民安居樂業,有病可醫,這是官府的職責,如今竟是一個大夫在力挽狂瀾般?
“咳疾的藥,便找這個阮大夫。”
片刻後,崔煊淡淡開口。
又補充,“我親自去,望聞問切,總少不了病人本人。”
和榮應下了。
退下的時候有些咂舌,昨日公子聽聞人家是女子,那原本打算見見的興味便沒了,現下怎地又....他突然便想起了那些勞工,公事,果然是為着公事。
現下已經晚了,對方到底是女子,這時候去見人到底是不便。
他繼續在書房看公文,寫奏章。
外頭的立福本該去休息的,卻忍不住問和榮,“那位女神醫好看嗎?”
他來了不過幾日,可已經聽了這位神醫許多次大名,而且又是位女子,那可不得不好奇。
和榮知道自家大人要知道什麼,必須打聽得詳備,大人想知道的他都說了,可是也打聽了一些大人絕對不感興趣,而又非常有意思的私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