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把老人差點氣死,他可愛的幹外孫女,怎麼竟成了這幅樣子!
當初他原始不同意的,不同意她嫁去京城,那樣的高門大戶,她那樣的性子,怎可能過得好?
可現在看來,不僅過得不好,還叫人家掃地出門,和離了。
性子也好似萬全便了,這哪裡是去嫁人,分明是受盡了磋磨。
老人搭了阮慕的脈,然後整個人的鼻子差點氣歪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身體的情況?”
當時阮慕虛弱地笑笑。
“無妨。”
老人氣笑了,“無妨?一個女子無法生育,怎能說無妨?”
“日後若是再遇到喜愛的人?你....”
阮慕垂目,片刻後說,“莫說我不可能再遇到喜愛的人,便是遇到了,若他因我無法生孩子而嫌棄于我,我又何苦嫁他?他那當真是喜愛我麼?”
老人從她的反應,便瞧出了,這一趟京城之行,短短兩年,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這樣心灰意冷。
老人便想要将阮慕帶走,他來幫着好好調養。
可阮慕不肯。
她的醫術倒也不必老人差多少了。
她分明說了,自己會細細調養,可是身子...依舊還是那個樣子。
“若是你那個老頭子見到你現在的樣子,不知道得心疼成什麼樣子。”
連他都心疼不已,那個把小姑娘捧在手心養大的老家夥,唉.....也幸好,他人是不在了,若是在,恐怕能提刀去殺了那小子的心都有,管他是什麼王孫公侯,敢欺負他的小孫女,一樣不能放過。
阮慕笑着捋他豎起來的胡須,“孫爺爺,你瞧,我現在過得很好呀,我可是建邺有名的女神醫呢!”
“呵!”老人哼了一聲,“臉皮真是...一點都不薄。”
阮慕嬉嬉笑笑。
老人的眉眼這才軟下來,這才有一點,當初那個小姑娘的樣子嘛。
“日後,當真是不嫁了?”
“我現下過得好好地,為何要嫁?”
老人便知道,她這是真的傷得深了。
不知道那崔家,到底做過些什麼,那姓崔的小子,又是怎樣的混賬,和離便和離,竟要折損了她的孩子,還....叫她日後....唉....
老人望天,長長地歎息。
自己的小外孫女,多好看,月光下瑩白的皮膚,笑起來眉眼彎彎,這樣好看,人得是沒了心肝,才能瞧不見她的好,這樣欺負她。
老人在家也是坐不住的,白日裡阮慕出去坐診了,老人便四處遊蕩。
他從來便是這樣的性子,結交的人也多。
回來之後連飯都吃的少些了,阮慕追問了幾次,老人都閉口不說。
阮慕便笑笑,不打算再問的時候,老人卻将她拉住,想了想,才說起今日他在外頭聽到的一件事,“酒館裡...”
阮慕臉色也沉下來,“您多大年紀了,不是說了不許喝酒?”
老人也是怕了她,小管家婆似的,急忙敷衍兩句又說起那事,“說起外頭發生了一件事,一戶人家滿門被滅,其中逃跑了一個人,說來稀奇,那人隻受了輕微的刀傷,人卻暈在了半路,恰好被人撞見,可無論如何,都叫不醒此人,他甚至連呼吸都極其微弱,宛若瀕死...”
老人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阮慕的臉色,果然見她臉頰漸漸發白。
老人沒再說話,阮慕吸了口氣,緩慢道,“可到了第二日,那人又仿佛沒事般,除了刀傷,并無任何奇怪之處?”
老人點點頭。
阮慕低下頭,而後笑了笑。
世上竟還真有這樣的毒?其實也不算是毒,畢竟并沒有傷人,隻是讓人失去意識而已。
“這竟是比麻沸散更厲害些,我倒是可以去找找,興許可以做藥用呢。”
老人仔細看阮慕的臉色。
“當初,丫頭你說過,碰到那姓崔小子的時候,他便受了刀傷,醒不過來,看着快死了,可第二日又自己醒來,甚至你也暈了過去?”
“你有沒有想過,他興許也是中毒?”
阮慕抿唇。
而後搖搖頭,不重要了,當初是什麼原因又如何,事情都已經過去那樣久,兩人現下已經毫無關系。
她當初的确是救人,也的确不知為何暈了過去,第二日被人發現躺在崔煊身上,卻被視為她心機深沉的計謀,連帶着,她一心愛慕的男子也是那般認為。
她過去真的百口莫辯,也曾難過委屈得肝腸寸斷,可是現在,都不重要了。
“唉....”老人歎了口氣。
“是他自己去招惹了人,你不救他,他帶着那些刀傷過一夜,血都能流幹了,到頭來,他和他那一家子人卻好像受了多大委屈,還嫌棄你。”
更是傷得連嫁人都不肯了,連性子都變了,到底是去遭了多大的罪,唉...
“其實也還好,是我自己本來就不合适,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求娶的時候不就知道你出身和性子嗎,臨了臨了,又說什麼不合适了。”
阮慕笑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