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麼辦啊...我們會不會被殺頭?那些東西不是我們的,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可是那個大人根本就不聽我們說話...”小丫頭拉着阮慕的衣角,整個人顫抖不已,聲音都帶着哭腔,可見十足害怕。
阮慕握緊她的手,心中也是無比慌亂,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放心。”
她的藥材都有購買的憑據,數量和分量都記錄得明明白白,若對方公正些,自然能查得清楚和明白,可現下,對方分明就是故意栽贓,該...如何是好?
“李公子,他一定不會看着師父你出事的,他一定會想辦法還我們清白的。”小丫頭振奮起來。
的确,阮慕現在能指望的人,也許就隻有李昉了吧。
不過,既然對方是栽贓陷害,那麼自然是有漏洞的,阮慕細細回想許久,狂可能得疑點都記錄了下來,果然當日,李昉就想辦法派人進來了,阮慕悄悄将東西遞了出去。
希望李昉可以幫忙,真的找出證據來,開堂審理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在,就算那大人想要一言堂,隻要她這邊能質疑,有證據,就不可能那麼容易,老百姓也都是有眼睛的。
隻是讓阮慕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無恥和膽大超出了她的預料,竟是要私下直接審理,隻是讓簡單問了她幾句話,根本不管她說的是什麼,記下來的東西根本就不對,變成了她的認罪書,而後幾個人拉着她,直接強制按上了手印。
“你們這樣做,還有天理王法嗎?”她怒斥。
可對方隻是輕蔑笑笑,“你一個小小的大夫,還想要天理和王法,給你一句忠告吧,既然是平頭小老百姓,就不該管自己不該管,也不能管的事情。”說完,對方就揚長而去。
冰冷的牢籠此刻像奪命的冷箭,似乎在一步步将她逼入絕路。
“幾天了?還沒消息嗎?”
“五天了,師父,李公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啊,事情比阮慕預料的更加嚴重,那位大人的背後,應該有更大的勢力,否則他不可能不知道李昉和她的熟稔還能這樣肆無忌憚。
李昉那邊沒消息....可能....就再也沒消息了。
即便是他再努力,可還...來得及麼?
接下來的兩日,隔壁的好幾個人被拉了出去,然後就再沒有回來,阮慕這才知道,人不是被放出去了,而是....
她這才知道,原來她所住的牢房,其實....就是死囚。
斷案可大可小,若隻是明面上的那些罪名,其實倒不緻死,隻是對方顯然就是想把事情闆上釘釘,不給以後留下任何的禍患,那麼解決的方法就隻有一個。
一想到這一點,阮慕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涼了下來。
看着身邊抓着她的衣袖,戰戰兢兢的小丫頭。
如果事情真的無可挽回,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到這樣山窮水盡的地步,但至少,這些事情涉及她一個人就夠了,小丫頭是無辜的,她不能讓她也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心頭惴惴,她攥緊了手。
而後的幾天,沒人搭理她們,直到這一日,牢飯從普通菜色,變成有肉有雞,十分豐盛。
隔壁牢房的人一看就明白了,看着女子的樣子,長得那麼好看,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吃吧,至少在路上,不能做餓死鬼。”說完,那人就偏頭,不再看這邊。
阮慕垂眸。
“師父...師父...這是什麼意思,畫本子裡都說,砍頭前的最後一餐飯...”看着眼前的大雞腿,小丫頭差點厥過去。
在阮慕的堅持下,牢頭去找了那個大人的師爺過來,對上對方有些遺憾的眼神,阮慕開口,“這次的事情,人可以認罪,你們應該知道,李家的人和我有些交情,他們會知道那認罪書不是我的字迹,到時候查起來,難道不會有麻煩?”
師爺看着女子的臉,長得好,而且...也有勇和謀,隻可惜了啊,本來大人是想要據為己有的,隻是那邊的人很強硬,說了,人不能留,哎...可惜了。
“你想要什麼?”
“我可以寫,但是,這事情隻涉及我,你們放了她。”
師爺看了看,答應了,本來也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師父!”小丫頭不敢置信,可是不等她說什麼,人已經直接被拉了出去。
師爺再看了兩眼,頗有些遺憾,可也沒有别的什麼法子,就這樣吧,實在是...可惜了。
四周安靜下來。
“你不怕死?”說話的那人突然開口,剛才的事情,倒是讓他有些佩服這個小姑娘了,就算是他,殺人如麻不在話下,臨了了,要說不怕,也是假的。
這小姑娘倒是好,不想辦法救自己,反而用自己護着别人,換做是他,就算是自己活不了,能多一個一起上路的,那也更好不是?
阮慕已經不想開口,怕嗎?
不怕自然是....假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口傳來些微響動,她心頭一跳,驚駭看過去,果然是有人來了,是到時間了麼?難道她....隻能認命?
京城。
來人幾乎是跌下馬來,踉跄着往崔府裡頭去,“不好了,大人。”
崔煊聽完消息,整個人倏地站起,指尖忍不住顫抖,連聲音都無法平穩,“你說什麼?”
“阮大夫...出事了。”
嫁衣還沒有送過來,崔煊臉色鐵青地吩咐,什麼都沒收拾,隻帶着那株花,身上的玉佩變成了那兩個泥娃娃,翻身上馬,那邊剛好有人過來,是送嫁衣的,竟是提前一天做好了。
婦人拿着東西,被眼前的一幕駭得有些不敢說話,其實沒什麼不過是一人一馬,隻是那氛圍叫人連呼吸都有些不敢。
“這...公子是要出門?”
和榮急忙将東西接了過來,“對不住,出了一些意外,您直接進去賬房拿錢可好?”
然後對着崔煊十分不理解,“公子,阮大夫那邊到底出了什麼要緊的事?行好歹再拿一件衣裳,您等等,我進去收拾。”
可和榮的話還沒說完,崔煊就已經調轉馬,一揮鞭,馬蹄飛踏而去,速度奇快,轉眼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和榮立刻慌了,來不及準備别的什麼,急忙也上馬追了上去。
“這...是怎麼了?”婦人不解。
門房也一無所知,但是他知道,自家公子即便泰山壓頂也能不動聲色,這樣慌張的一面,二十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可到底怎麼了,大約是政事吧,除了政事,沒有什麼事情能引起自家公子的注意。
這些當然是不能說的,他隻是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建邺。
牢房門口傳來響動,阮慕攥緊了手,深吸了口氣,沉重的腳步聲靠近,“這就是那個女大夫。”
說完,似乎有人離開,
“阮大夫?”清潤的男聲響起。